八月初一,益州城东,举行了规模浩大的军事演习。
人如虎,马如龙。
长枪如林,旌旗漫卷。
战鼓隆隆,雄伟壮观。
不论是有资格上城头的显贵,还是城下的普通老百姓,人人看的热血沸腾,汹涌澎湃。
两年前,虎牙军耀兵城下,凭的是杀气。
如今的虎牙军,却是在规模上,装备上更上了一层楼,尤其统一换上新装后,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甲胄是不同兵种有不同的装配,但秋衣却是从将军到士兵都是一水的灰色。
虎牙军新军服采用葛布所制,这葛布是周容在彝、黎等山寨所制的葛布基础上改良过的,又参考了阿檀家乡的方子,出来的成品比之原布,更细密,更柔和,也更厚实,与锦市里从广州引进的薄如蝉翼的上品葛布更是不同。
若不说起,都无人知道这是最普通的葛布。
这样的布制成衣服后,挺括有型,经穿耐磨,是十分理想的军服,除了上身后有些不舒服外,几无缺点,所以随外套下发的,每人还有两件无袖丝织背心。
至于灰色,是失败后的结果,秦越本意是想让军绿色再现的,染上,一洗,便成了灰白,看惯了也有别样的美感,索性便一水的灰色。
秦越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盛情邀请来的贵客,会对自己的军装感兴趣。
“韩帅,你武德军要是穿上这军服,那咱们可就真成一伙人了。”
韩令坤一身儒衫,手拿折扇,这是特意改的装扮,悄悄进的城。
他与秦越不同,他是接了宋廷的诏书的,还专门上过奏疏,为自己的发妻与如夫人分别讨要了一个郡夫人回来。
但他又与益州走的十分近,不仅如夫人杨氏每月有来往,周容与苏子瑜也会小隔一段时间便去趟梓州。
因为两家人有合伙买卖。
韩令坤笑道:“他定国运以火德王,色尚赤,就连军服也是红的,却不知战场上,最不需要的便是艳丽。”
“那简单,一起举事呗,小弟为你摇旗。”
“这个……愚兄还是那句话,境内随便你借道,你出兵之日,便是某生病之时,毕竟某与他,是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
“也好,不过这布匹的事,都是她们在管,回头让她们与嫂夫人安排便是,真要有,大约也要到明年了,今年作坊内加班加点的赶,也只赶出了秋衣,冬衣还在拼老命呢。”
“无妨,有你这句话便行。”
韩令坤看完军演,午饭也没吃便走了,如同来时一般,走的悄无声息。
秦越则下了城头便主持庆功宴会,所到之处,皆是拍马恭维声。
“大帅,如今兵强马壮,却不知何时出兵?”
秦越笑道:“战斗,已经打响了。”
“啊?!”
……
兵者,诡道也。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益州这里,将士齐聚,三军操演,万姓观看,陈仓、甲寅、全师雄、花枪、赵文亮、铁战、石鹤云、赵山豹、叶虎盛等有名号的大小将领齐齐亮相,一个不落。
夔州城下,五千精锐如神兵天降,为首一将,挺胸凸肚,雄纠纠气昂昂,高举一面大纛,上书“奉诏勤王”四个大字。
正是虎牙军中专业扛纛大将祁三多。
而他身后,一身戎服却未着甲的,正是本该还在渝州监造战舰的行军司马,木云。
他的身左,一员战将银甲长枪,胯下赤骊追风,亲卫高举的认旗上大书一个“史”字,正是官拜蜀州防御使的史成史安善。
史成大口的喘着浊气,心胸澎湃,东出第一功,老子拿定了!
他合上面甲策马冲锋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道亦嗔亦笑的俏脸。
……
战斗,从城内开始打响。
虎牙军堪堪兵临城下,城中军民慌惧际,城西的草料场数声巨响,滔天大火熊熊燃起,继而一群布衣大汉,手执刀斧,亡命猛攻节帅府。
为首一剑,倏忽如电。
王审琦来不及披甲,也来不及颁布城防令,便投入了白刃战,城头守军群龙无首,未及关门便被彪悍的敌军攻进了城。
大纛高举,所向披靡。
巷战,血洒长街,从西门一直淋到节度使衙门。
面对仿若地底下冒出来的敌军,王审琦惧怒交加,眼见亲卫接二连三的倒在对方的刀剑下,挥刀之际,忍不住悲声怒吼:“不宣而战,卑鄙无耻……”
担纲突袭尖刀的曹沐一剑绞飞王审琦的战刀,早有同伴迅捷的补上,在亲卫拼死相救前用虎头钩钩住了王审琦的脖子,吼道:“主将已擒,投降免死。”
“主将已擒,投降免死。”
“主将已擒,投降免死。”
……
大江上游,芦苇荡中。
木云的心腹爱将马霸,狞笑着抽出战刀,吼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众将士齐齐呐喊,数十艘战舰争先恐后的出发,向夔州水寨冲去……
雄踞瞿塘峡口,有“夔雄”美誉的巴东军事重镇夔州一战而破。
指挥这场奇袭战的木云却皱起了眉头。
三百战舰被逃走了近百艘。
在他眼里,这便是未尽全功了。
他在白虎节堂的帅案后坐下,曹沐手下兴高采烈的推着五花大绑的王审琦进来,才扯下堵嘴的抹布,王审琦的骂嬢声便响了起来:“操你嬢的,不宣而战,卑鄙无耻,猪狗不如……”
“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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