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秘密,从来都是拉近彼此之间心灵距离的法门之一。
蕊儿娘子改了姓,可事情又不止改姓欧阳这么简单,她就好比织娘手中的丝线,捻着,搓着,穿梭着,悄然间就编织出了一段普通人看不见的锦绣来。
随着欧阳炯故弄玄虚的做作姿态,随着有心人暗底下的推波助澜,有别样的兴奋浮在益州士卿的脸上。
这一切,远在渝州巡视的秦越并不知情,但他回来后,却清晰的感知着府里发生的变化,周容笑语殷殷的迎上来,倒把秦越给心虚着了,“怎么了这是?”
“奴给郎子请安。”
“别,千万别把辨子戏的那一套给搬过来,污了环境知道不。”
秦越受不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见秦越兔子似的惊着了,周容哈哈大笑,最后一扬绢帕,傲骄的道:“你纳妾的事,本娘子准了。”
“……?!”
见秦越一脸懵比的样子,周容得意的道:“不就一台空调吗,很好,家里就需要这么一台。”
秦越更迷糊了,丈二摸不着头脑。
周容却不解释了,从彩墨手里抱过宝贝儿子,夸张的扭着腰肢,转身就去找苏子瑜。
空调?
秦越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懒得再管它,换了衣服便去给师父师娘请安。
师父一见他回来,兴奋的跟个老顽童似的,搓着手献宝:“日子定好了,就四月廿二,黄道大吉。”
“……”
“师父,不带你这样玩的,我……我都没和人家说过一句话呢,彼此都不了解。”
“那为师这就叫她来。”
“别……这事让我再想想。”
徐无道长一挥袖子,嗤笑道:“就你那小样,能想出多大的名堂,你能想到的,为师都帮你想完了。”
听完师父半显摆的把事情说完,秦越摇头苦笑,陈抟收她为弟子也就罢了,欧阳炯认她为亲侄女?秦越挠挠头,却是更糊涂了,亲侄女也好随便认的?亏他想的出。
难不成师娘家门见不得光的不成?
再看看提前收到的礼单,又无语了,那些名单,个顶个都是需要团结的对象。
可就这样既伤了妻子的心,又毁了一个女郎的青春,好么?
他对那女郎的认知,还停留在一位普通的孀居在家的女子的认知。这个时代,不比理学兴盛到扭曲的时代,二婚乃至三婚,平常事儿。
比如大符后。
其实不仅郭荣的正妻是二婚,郭威的两个夫人也是二婚。
当下这个时代,女子的才与德,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那一层所谓的贞洁,蕊儿娘子品貌之佳,清丽脱俗,这样的女郎,求亲之人必然踩破门槛,怎可让她做妾?
师娘懂他的心思,微笑道:“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乐意了呢,她都在绣嫁衣了。”
“啊?!”
蕊儿确实在绣嫁衣,她天天被徐无夫妇灌mí_hún汤,说夙缘,说到最后,她真信了,觉着他就是夙缘,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乳名妙玉?
再说了,连陈抟师父也说是天作之合呢。
当她把这事儿“想通”了后,心底里就不想再用蕊儿之名了,偷偷的自称妙玉。
真正让她起了心思绣嫁衣的,却是周容。
周容哭过了,伤心过了,收拾收拾心情,竟然与她彻夜长谈,这一夜所谈,外人不知她俩谈了什么,但她却有了个莫名其妙的外号,叫“空调”。
真正百思不得其解。
问姑祖母,问姑丈公,甚至厚着脸皮问了隔壁的苏七,都没有答案。
追问周容,周容只是古怪着笑脸,说以后你问他吧,他保准知道。
现在,他站在了自己面前,她却手足无措了起来,羞红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越也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指指那大红的衣服,问:“会女红?”
“嗯。”
声音轻如蚊吟。
秦越轻叹一口气,自寻了一把椅子坐下,眼前这位,额头高广,绝对是有智慧的,但看起来也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一涉及到终身大事,就晕乎了。
四月廿二,天大热了,还穿这么厚的吉服?
“太厚了吧。”
“……非如此,不端庄。”
“……所谓夙缘,是骗人的。”
“……我相信。”
秦越就没话说了,起身道:“我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也没有师父师娘说的那么好,而且容儿她……”
“……我知道。”
……
这一回真正没话说了,秦越告辞出来,拍拍脑门,心想,那便顺其自然吧。
四月廿二,黄道吉日,节度使衙门连摆三十六桌,比一般人娶妻还热闹。
新娘子长什么模样,一般人自然不知,两般人见了也只是惊为天人,不输正室周容,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只有早年间便见惯了大场面的那些原孟蜀封下的一等二等诰命夫人,喝完喜宴,心有疑惑。
与某人何其像也。
与喝的醺醺然的夫君一说,顿时换来一顿喝斥:“别疑神疑鬼胡言乱语的,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个,让老三来节度使幕府行走,学学本事。”
“啊?”
秦越第二次洞房花烛夜,远没有第一次顺畅,心里总有些别扭劲儿。
他几乎是机械的除下她的红盖头,又为她松了那紧紧裹着的吉服,直到她微闭着眼,颤着舌音柔柔的说:“请夫君怜惜。”
他的火气倏的发作了起来,自此一发而不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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