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寺前那若大的广场上,已经高高耸起灯杆,这灯杆足有四丈九尺高,却是用十数根杉木拼接而成,十分粗大。
四面八方又伸出若干小枝用以悬灯,一层层的依次而下,恰似一个宝塔型。每根横臂上又备有一根金灿灿的索绳,既用于悬吊灯具,又如流苏般的垂着,十分漂亮。
左右空地上,又有籼草或彩布轧制成雄狮、巨龙、耕牛和猪羊等造型。
最高大的是三座佛像,跨狮子的文殊菩萨、骑白象的普贤菩萨,还有赤脚踩莲花的观世音菩萨,每具都有两丈多高。可惜眼下还是白天,只见其形,不知其妙。
众人尚未下马,早有方丈率着合寺僧众迎了出来,口喧佛号,大袖飘飘。
“阿弥陀佛,小僧本因,见过司空、节帅及各位施主。”
“有劳了。”
李谷很是简短的略过寒暄,便在本因禅师的引领下前往大雄宝殿。
虽然大殿极为广敞,但有资格进内的不多,前方第一排只有四个蒲团,甲寅却也混到了一个,他有模作样的跪在蒲团上,双手老实合着,心中却想,今年我得生个儿子,最好再生个女儿……
梵音禅唱中,礼毕,秦越与甲寅二人分别搀着李谷与欧阳炯起身,身后几位有资格一起祈福的高门士卿忙探手接过,既出殿,益州城中各级官佐、豪富乡绅们早分列两旁候着,两声哈哈一笑,庄严肃穆顿时不再,欢声笑语渐起。
禅室奉茶,略用几块点心。
甲寅发挥武人风格,一人独吃三盘糕点。他想其它人也应该也没吃早餐,却装斯文,就连赵文亮也只是浅赏辄止。
休息不过一刻钟,方丈开始热情相邀,开始寺内游览。
这一转,就真的把甲寅给转晕了,楼、阁、殿、塔、厅、堂、房、廊……一丛接一丛,各殿所供佛像又各不相同,姿态各异,唯一相同的便是宝相庄严,铜气逼人。
壁上又绘有各种如来佛像、天王像、明王像、大神将像、佛经变像……描金填彩,络绎不绝,连绵往复,据说仅如来佛像就有一千一百零五幅,出自不同画家大师之手,皆一时绝艺……
往上数十年,扶桑国、新罗国、高丽国信徒来朝拜的不知凡几。
整整逛了一个多时辰,甲寅吃下去的东西早化为乌有,这场无聊的闲逛才结束,不由得对那胖大的本因和尚颇生怨言。
其实却是怪错了对象,主要是李谷虽然戎马半生,但骨子里还是进士出身的文人,那壁上、石上、亭上、塔上、楼上、阁上数不清的人文典故,加上欧阳炯与本因和尚的用心讲解,李谷不知不觉的就忘了时辰。
恰是留连忘返。
说说笑笑中,终于启步去膳堂,这一回,却是秦越差点晕倒,一桌子的大鱼大肉,酒香四溢。
李谷仿佛知晓他心里想什么,笑道:“吾等祈求的便是四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万民和睦,十全十美,自当羔羊美酒以贺。”
好吧,他是负责礼仪、德化的司空,他说的便是理。
秦越自然得跟着李谷坐那上座,甲寅一看满桌老头,立马滚开,拉住赵文亮混进相对年轻一点的那一桌,对他来说,位置没有高下之分,吃的快活就行。
出来与民同乐的,就他与秦越两人,其它兄弟为着灯会安全保障,全在四城把守,城中巡逻,而木云更要坐镇府衙,居中调度。
韩徽也要在坊市坐镇,托孟昶的福,益州官营的项目可不少,他与新上任的司户参军邹衍忙的不可开交。
程慎也忙的很,忙着与蜀中文人交流。
来到益州,他算是如鱼得水,自中原战乱后,士子文人不是避祸蜀中便是逃亡南方,论起来,当今之世,文华积厚者唯蜀中与闽地,江南都要次一等。
唯有赵文亮,目前以老母病重为由,一直窝在家中,但他家世摆在那里,就这十桌早宴,他家便有两位置,还有位是他的大伯赵崇祚。
赵崇祚字弘基,本为卫尉少卿,按说乃是从四品的高官了,也该进京朝谒的,但他一没掌供过宫廷之仪仗,二没掌判过本寺政务,只好文学雅词,故不在征之例,依旧逍逍遥遥的喝着酒,唱着曲。其好雅词,编著的“花间集”乃是史上第一本词集,流芳百世。
与欧阳炯也十分要好,花间集的序便是欧阳炯题的,当此时,欧阳炯的主要交流对象为李谷,赵崇祚便打起精神与秦越多沟通。
可惜秦越前世少翻书,见面只是客套着久仰二字便过去了。
倒是宴会上赵文亮闲聊起家世,甲寅却实在有些愧疚。
其父赵崇韬是自己率兵追杀然后被史成活捉的,没想到翻翻烂帐,早在四年前,自己就与他家结缘了,当年征秦凤,最后那一次伏击战,马背上欲挥剑自杀,最后又绝食而死的赵崇溥,竟然是他三叔……
好象是自己亲手揪下马的……
只能无语,轻拍其肩。
不过赵文亮倒是坦然,将门勋贵在这方面自有其的豁达胸襟。
于这乱世,往前翻十数年,父子、兄弟战场上相见的多的是,反过来劝甲寅别在意。
大慈师寺早宴毕,街上也就热闹起来了,少不得又要走访,慰问,这却是与后世差不多了,好在李谷精力有限,吃饱了就犯困了,自个悠悠然的坐上马车便回府,却让秦越继续。
秦越目送其远去,却也哈哈笑着对众乡绅说自己喜欢率性而为,诸位随意,然后立马回府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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