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珍,你去是最好的人选,就不要推脱了。”
李府,后院,乐水轩,两位须发花白者坐在靠栏上,一边垂钓,一边闲聊。
这两位看着貌不惊人,但却是大周朝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枢密使、同平章事王朴与辞相授司空的李谷。
“唉,文伯,你又何苦再来为难老夫,风痹顽症,天天折磨,老夫哪有精气神再挑重担,上次就上疏推辞了,今日你怎么又来了。”
王朴苦笑道:“因为益州非同别处,自王建以降,割据已经五十有六年了,这主政人选不好派呐。”
“老夫就行?”
“就你最合适。”
怎么个合适法王朴没说,但李谷自然心知肚明。自己忠心可鉴是一方面,还一身是病,最关键的是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撑都只是个享享福荫的料。
朝廷这是把自个往死里用呐。
“老夫行动不便,威仪已无,这些你又不是不知。”
王朴笑道:“这回改了,既然你不愿意担任剑南两川安抚大使,那么便不让你负责具体俗务,只管在益州养生即可,那益州山青水秀,总比西京来的安逸些。”
“怎么说?”
“礼仪、德化本该是你这司空要管的事务,虽然早已沦为虚职,但不妨在蜀中落到实处,再挂个资政的名头,为益州军政把把关,如何?”
“那主政者谁?”
“曹彬与秦越你觉着谁适合?”
“这却是要圣上乾纲独断。”
“这么说,你同意了?”
李谷怒道:“你都二登门了,难不成某还要你三顾不成。”
王朴哈哈大笑,一弃渔杆,起身便走。
“不吃饭了?”
王朴走的大袖飘飘,“得赶紧回宫复命去,圣上心急如焚呢。”
……
王朴出了李府便往上车往宫里赶,哪知到了御书房,还没等内侍通报,便听到了郭荣的破口大骂声。
甘沛从里面出来,见是王朴,大喜道:“王相来的正好,圣上的这通怒气也只有你才能劝伏的下。”
王朴随着甘沛进殿,见满地的奏疏,也不先见礼,却是先弯下去拾捡奏折。
有些话,不说比说强。
果然,郭荣见王朴如此动作,狠搓一把脸,却也弯下腰去捡奏折,有他俩这一动手,甘沛再一帮忙,不过几下就拾捡好了,又在御案上码的整整齐齐的。
王朴这才笑道:“不知圣上又因何发怒?”
郭荣从御案上拿过几张纸来,递给王朴,道:“你看看,你看看。”
王朴接过一看,却是甲寅写给妻子的家书,只是内容……王朴一目十行的看完,笑道:“都是十八廿三的年纪,血气正刚,孤阳太久了,偶尔放纵一下也正常。”
“正常,你还说正常,你看看,你看看,唵,兴州粮仓失火,怎不见有奏疏上报,北路行营三天一折子,只字未提,哼,如此军机大事,得亏王彦超以下,人人皆隐瞒,这是存心要把朕蒙在鼓里。”
王朴这才明白火气的根源在哪里,想了想劝慰道:“报喜不报忧,也是不想让圣上担心,况且还能因此而诱敌出关,一气夺下三泉关,也算是妙计巧施了。”
郭荣尤自生气:“可你看看,你看看,当街抢人不说,还把主意打到西蜀宫中了,这是他们这些亡八羔子能干的事么,来人,立即拟旨申饬。”
王朴拍拍书信,笑道:“申饬,是该严加申饬,不过……这些年轻人,若是长久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你看这甲寅见人就有抹喉的冲动,明显就是孤阳失调,戾气郁结,也怪不得曹彬与秦越催着他纳妾,若是压抑狠了,成为第二个皇甫晖就麻烦了。”
“……嗯……可这口子不好开呐。”
郭荣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轻敲桌面,沉思良久,终是一拍桌面,道:“该成人之美,虽说大将领兵在外,家眷留京是惯例,但朕岂能如此小鸡肚肠,这几个亡八蛋的家眷,便随任吧,以后其它各镇,有提要求者,朕也当酎情批复。”
王朴展颜笑道:“圣人胸襟又扩了一大步。”
“连你也开始溜须拍马了么,看神情,可是惟珍答应了。”
“他怕臣不停的去蹭饭,心痛那几两陈酒,只好皱着眉点了头。”
郭荣哈哈大笑:“如此真是最好不过,明天,朕亲自去李府为其饯行,你来作陪。”
王朴应了个好,又道:“那益州主政该明确下来了,也好拟旨。”
“反正人选都定了的,不是这州便那州,朕也出个选择,就发空白圣旨去,看那两小子怎么选,昝居润该到兴州了吧,这里快马送去还赶的上,让他把这事主持了再回京。”
……
“打的好算盘,果然好算盘。”
“一般一般,勉强勉强。”
徐无道长袍袖轻拂,似要念唱做打一番,旋了半个身子又停下,笑道:“汴梁京中寸土寸金,再加上那宅子是小欣一手规划的,花费了她无数的精力与心思,光是如厕的白玉马桶都能换你这半个园子,岂是你这暮气沉沉的宅子可比,在你这,老夫撒泡尿都要捏鼻子。”
“吹,继续吹。”
李昊冷笑道:“老夫这宅子,穷三十年精力而造,扩建、翻新也不知多少次,才有今日这规模,富贵双合局,百间房屋,又有花苑游池,戏台轩亭,整整三百亩呐,你有脸拿出只有才小十亩的宅子来换?”
“那你还想怎么样,如今皆是人心惶惶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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