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跟在我后头,你逞什么能,现在破相了,就开心了,就满意了……再三强调的配合你忘了,猪脑壳呀你……”
率先登城的石鹤云没有等来奖赏,却受到了甲寅的破口大骂,羞愧的石鹤云差点要钻进地缝里去。
好在赤山帮他上完药包扎完伤口后,甲寅也就停歇了,石鹤云摸摸额头纱布,沮丧的道:“某不是着急立功么,哪知道金汁这般的毒呢……嘶!”
“还嘴硬,算你命大,只溅了黄豆大一点,要是落进眼睛里,或是一整勺的淋上,现在的我该为你收尸了。”
其实登城战,甲寅也没硬干几次,哪怕楚州城的恶战,在秦越的巧妙斡旋下,也没先登过。
但寿州、楚州的恶战却是亲眼目睹过的,为此,虎牙军曾专门召开研讨会,但抢城这种事没什么七巧可取,唯有配合,如何挡石,如何卸檑木,最最关键的是如何躲金汁。
金汁之恶,在淮南时听闻浑身发臭惨不可述的李千求着亲卫给他一刀痛快后,便成为甲寅心中最恐惧的阴影。
而虎牙军专为这登梯战开设了一门课程,如何听风辨器,如何应对都有讲述与练习,如卸石,必须贴身斜盾以肩力相崩,若是顶盾,谁的手臂也吃不消,而借力一崩后,石块势泄,下面的人受伤情况就会小多了。
再比如躲金汁,关键是头手脚,所以要顶盾,同时屁股要翘起,用翘起的裙甲护脚,至于后背,却是不用怕,因为有甲护着。
最最关键的是,登梯需鱼贯而上,一人一梯位,万不可出现空档,原因有二,一是顶前的人若是接敌,其身后的人正好趁隙捅刀;其二是人挨人的登梯,可以将肩上之盾似瓦片般的层叠,形成有效防护链。
这些说起来简单,练起来也相对容易,但真上了战场,如石鹤云般懵圈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所以兴州攻城战虽然大获全胜,但虎牙军却也足足伤亡近二百人。
很多都是可以避免的失误。
至于甲寅那借力飞跃,却是只属于他与花枪间的默契,身手,力道,缺一不可,旁人想学也不会。
“晚上覆盘会,你带头检讨。”
“……诺。”
甲寅不再理会垂头丧气的石鹤云,开始安慰其它伤员。
虎牙军第一个攻上城头,城东城北得到消息的守军再无战意,开始溃逃。然后三路军极有默契的以十字街口为界,城南这一片归虎牙军“维稳”。
与另两路时有惨叫声发出不同,虎牙军这一路是真的在维稳,士卒一步也不进民居,只是鸣锣宣谕……
嗯,有银矿了就是硬气。
甚至征用来作为医务营的四喜客栈,甲寅都先丢下五两银子,把吓破了胆的掌柜欢喜的差点要将自个的女儿推出来服伺。
这里虽是伤号集中地,结果愣是听不到一声惨叫。
实在是秦留后的招数太损了,专征了一队女扮男装的护士,大老爷们哪有脸在妇人面前装惨,所以哪怕是再痛再疼,也一个个咬紧牙关充好汉。
然而甲寅一句话便破了众生相:
“噫,你们不痛么,本来还想给你们喝点好酒麻醉一下呢……”
话音未落,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甲寅与战友同袍们之间大抵便是这个样子,效果却比陈疤子的认真慰问要好的多。
然后,甲寅便被一众女护士们给推出去了。
这些从罪囚中挑出来的妇人,大都在三十岁上下,人事经历丰富了,所受苦楚也够多了,在这尽是大老爷们的圈子里却一下子地位悠然了起来,心胆气儿立壮,这泼辣劲儿一起来,秦越有时都能被她们说红了脸,更何况甲寅,“啊啊呀呀”的被推出门,转身便去了临时中军帐。
陈疤子正准备安排人传令议事,见甲寅来了,一场小型会议便在吃着香梨声中召开。
与会者五:陈疤子,顾北雄,木云,甲寅,史成。
“今兴州已下,九郎明日即会西进,这里将成为我军中转大营,我部所为,甚得民心,明日另两路必然再出征,王帅定然会将此城维稳之任转交与我部,我意,要么不留,要留就全部留下。”
说话的是木云,讶然第一个发问的却是甲寅:“我部战兵加民夫,足有一万多人,王帅怎会让我们全留下。”
“这里仅是缴获的仓粮便有四十余万斛,又有坚城可守,乃眼下最重要的战略要地,重兵把守也是应当,另外,尚有溃兵游勇要剿,兵力分一分,也就差不多了,等九郎来了后,我部整顿好再与大部汇合,情理上也说的过去。”
甲寅就不说话了,陈疤子凝眉道:“军师可是担心……”
“没错,从来好刀先钝。若是跟着大部队,多接两次攻坚克难的军令,我部折损就难以承受了,再说,也不能事事抢功,兴州刺史率部退守西县,军心正慌,有凤阶二部兵马出阵,足以拿下,这功劳就让给他们吧。”
“那某这就去向王帅请令。”
木云接过史成帮削的香梨,笑道:“现在去尚早,得让王帅自个把眉头皱起来,说话才有份量。”
王彦超已经在皱眉了,于城内打马巡视了一圈,坐在府衙的大堂上,浓眉紧锁,全无大胜后的喜悦。
一向以军纪严明自负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三部中竟然是自己所部军纪最差,虽有亲卫上街巡查,但辖区内还是时有女子哭饶声响起。
唉,难道自个真老了么?
相陪着他一同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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