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
甲士、骑兵、役夫、大车,组成一列长长的队伍,缓缓的在官道上前进着。
陈疤子手搭凉棚,眯眼看了看天色,道:“过了洛阳,就不能如此行军了,必须抢早赶晚,中午休息。”
“是啊,这天太热了。六月六,鸡子晒的熟,晚上把秦越拉过来揍一顿,要不是他多嘴,在家喝着嫂子做的酸梅汤,多带劲。”
陈疤子看看甲寅,笑道:“我看你是巴不得出来,怎么,摊上宋九重就不乐意了,宁可吊在队尾吃灰?”
甲寅挥手甩出一膀子的汗水,自嘲的笑了笑,道:“宋将军威势太大,在他身边有压力,也就九郎吃的消,有他在前面陪着说话,够了。”
“我觉着这样挺好,要不然你也不会天天挥汗如雨的练刀,以前有句话怎么说的——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你没见过他的身手,太可怕了,稳的就像一座山,而他的兵器,又灵活的像一条蛇,我师父说最多两三年,就打不过他了。”
“真这么厉害?”
甲寅有些沮丧,道:“估计我们三人一起上才差不多,我二师父一锤击出,少说千均之力,又快又急,他那梢棒只一磕,就能轻巧破了。”
陈疤子点点头,不再说话,横在马背上的朴刀改握为提。
宋九重只带了二十位家将,他是钦命主将,行军事宜本该他来指挥,可他直接明说,说一过洛阳就要脱离部队,是以一路上皆由陈疤子指挥。
天气炎热,人马都走不快,陈疤子有意控着速度,第一天只行走了六十里。
是夜宿营,天气炎热,也不用搭帐,车辆形成两个缺月阵,一圈歇人,一圈关牲口,战马精贵,又单独一处,等值哨卡位诸事一一命令完毕,篝火燃起,行军灶搭好,已是戌时三刻了。
这时宋九重才走到陈疤子身边,赞道:“陈将军好方略,诸事有条不紊,宋某佩服。”
“宋将军客气,某担心急恐生忧,是以缓行,将军勿怪就好。”
“本该如此,否则某早就打马而飞了。”
陈疤子目光巡扫着营地,道:“今日兵员役众的手脚也算活动开了,默契也有了一些,某计划明日寅时三刻造饭,卯时初刻出发,三十里一歇,明天上午可行五十里,下午歇力至申时,二十里一歇,再行五十里,一日可行百里。如此急行二日,再缓行一日,将军以为如何?”
宋九重点点头,“如此甚好,不过今日扎营看上去稍费了些时间。”
“第一天难免杂乱,不经这一遭,役夫们不知扎营之艰,明日挑三十个手脚麻利的役夫与前哨部队配合,专门负责扎营生火之事,速度就快了,也不会再有忿语。”
宋九重有些讶然,问:“陈将军行伍多少年了。”
“十七年。”
此时饭香飘起,有亲卫过来说饭已造好。陈疤子道:“将军请先用饭,由秦虞侯作陪,某还要再等片刻。”
“陈将军可是效李广之法?”
陈疤子笑笑,道:“哪有资格效法前辈名将,是都虞侯说人吃饱了容易犯困,反应迟钝,故定规矩,旅帅以上者,皆分班用餐。”
“原来如此,今日却是学到了。”
宋九重见秦越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篝火旁摇手招呼,不由笑道:“听说秦虞侯好洁,没想到果然如此,一眨眼竟然连澡都洗过了。”
陈疤子笑笑,“他就这样。”
行军晚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主食是在京时就烤制好的杂粮煎饼,卷着干菜吃,方便,顶饿,与中午有所不同的是晚上多了一大锅肉汤煮瓜果,却是前哨预先购置的。
宋九重显然重口味,对这又硬又柴的煎饼和又咸又干的霉干菜很是适应,狼吞虎咽一连吃下十几个,又喝下两晚肉杂汤,方才舒服的打个嗝。
“等会搭搭手,消消食?”
秦越用筷子撇着肥肉沫,闻言摇头,道:“你该找虎子,这里就他是不知疲倦,也不怕痛的。”
宋九重左右看看,见甲寅正端着一碗肉汤准备吃饭,忙招手示意他过来。
甲寅一怔,对祁三多说了一声,便往这边走来。
“宋将军。”
“你先吃,吃完我们练一练,活动活动筋骨。”
甲寅又是一怔,一股心劲儿却从小腹里升起,点点头道:“好,不过要等两刻钟。”
“无妨,某先巡看一下营地。”宋九重起身,带着家将们开始巡营。
秦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对甲寅低声道:“明知打不过还打。”
“打不过更要打。”
“有种,别输的太难看。”
甲寅点点头,开始喝汤。
两刻钟很快过去,甲寅紧紧衣袖,扎扎裤脚,向营外走去,宋九重早在那歪脖树下候着了。
“元敬,某就是好武,别作他想。”
甲寅有了字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式称呼,颇觉新鲜,当下点点头。
宋九重也不多话,左脚前移半步,单手前伸,随随便便一个“懒扎衣”拉开架势,示意甲寅来攻。
甲寅见其随便一站,气势浑然一变,就如一块巨大的磐石挡在前面,厚实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只看了他一眼,自己未动手这心气就短了三分,甲寅索性闭上眼睛作了个深呼吸,倏的身形一伏,一窜,“雷神伏龙”式,拳掌齐出,向对方前胸击去。
宋九重脚步不动,略微弯膝,身子后坐,只把双手不断变化封架,却是只守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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