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之痛,的确灼心,可她必须忍,因为这痛是她自找的,也是她该受的。
每当她心痛之时,孟夕岚都会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隐藏不露,任由坚硬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唇瓣之中,直到唇间的疼痛压过心头。只需深吸一口气,她便还能活,便还能忍。
焦长卿奉命而去,又复命而回。
孟夕岚的整颗心都跟着他一起去了,见他回来,心跳乱砰,尽量以平稳的语气问道:“如何?”
焦长卿微微气喘,可见一路匆匆,走得很急。
“回娘娘,孩子一切安好,如今已是又白又胖。”
此话一出,孟夕岚眸光微闪,难掩脸上的欣喜之色。
焦长卿颔首,继续道:“微臣仔细看过了那孩子,那孩子的眉眼,与娘娘十分相似。”
孟夕岚闻言不禁深呼吸了几下。她的儿子,怎会不像她……
焦长卿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眼圈红了,继而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胸口起伏,呼吸急促。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孟夕岚沉吟片刻,才道:“此番辛苦你了。”
她重新坐回到榻上,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跟着从香料盒里抓了一把凝神香屑,撒进了香炉之中,轻烟袅袅,香气四溢。她彻夜没有合眼,如今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
焦长卿望着她的侧影,缓步退下。
这香料是他给她的,专治失眠多梦。之前她因为身孕,身体不适,每晚不得安睡,所以他给了她这凝神香。
不过这东西,她是不常用的,今儿难得一用,可见她的心事太沉。
孟夕岚枕着手臂,伴着凝神香,幽幽睡去。
她模模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粉白的婴孩儿躺在她的怀里,嘤嘤啼哭。她低头哄他,却是怎么也哄不好。
整整一夜,她的耳边竟是哭声。
晨起时,宝珠过来伺候,却发现娘娘的双眼是肿的,不禁吓了一跳。
“娘娘……”
孟夕岚只觉有点头疼,却不知自己竟在梦中哭了一夜。
泪水打湿了绣枕,洇湿整整一片。
孟夕岚看着镜中的自己,暗暗摇头:“赶紧给本宫找些冰块来。”
这个季节,宫中的冰窖已经开始为夏天准备了。
宝珠连忙派人去取,冰水化开,浸透毛巾敷眼睛。此方最是有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消肿了。
孟夕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又抚了抚自己的眼角。
她细细地看着自己,想起焦长卿昨日说过的话。
他和她的眉眼相似,到底是有多相似……
须臾,褚安盛进来回话:“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孟夕岚收起满腹心事,点头道:“请他进来。”
长生穿着朝服而来,可见是刚刚下了早朝。
孟夕岚已有两日不曾见他,见他略有消瘦,不禁蹙眉:“你看你的样子,怕是昨晚又没有睡好。”
西北的灾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无奈,国库空虚,朝廷再拿不出银两来救济灾民了。
“儿臣没事。”他的话语迟疑,回头看向身后的宝珠和褚安盛,做了一个摆手的手势。
他有话对母后说,他们不方便留下。
“儿臣听说,父皇的病情加重,母后还曾看过……”
孟夕岚闻言深深看他一眼:“你有话直说,不要和本宫绕弯子!”
长生眸光一沉:“儿臣即位一事,如今已经水到渠成。父皇的病情有变,朝中的人心怕是也要生变!”
原来如此……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理由才来的。他在不安,他在担心,而他不安的是那即将到手的皇位,而不是他父皇的病情。
野心……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野心。
孟夕岚闻言微微正了正神色,看向长生的眸光深邃无底,幽幽沉沉中夹杂着几分几犀利。
长生见她望着自己,神情微变:“母后,您怎么不说话了?”
孟夕岚没有戳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给他安抚:“大事将成,不会有误。你放心……”
长生闻言看她,只觉母后目光深湛,蕴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坚定,让人心安。
“时候已到,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你。我的太子……”孟夕岚说完这话,伸出手去,牵住太子的手,暗暗用力:“有母后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太子登基在即,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专注眼前。”
眼前的人,眼前的事,才是他最需要关心的。
长生眸光微沉,重重点头。
不管何时何地,母后的话,总能让他安心。
长生沉默一会儿,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母后道:“儿臣听说,昨日焦长卿去过孟家。”
孟夕岚微微垂眸,继而点头:“嗯,本宫让他过去看看。”
母子连心,有些话,她不用说得太明白。
长生神情从容,只觉今儿是个好时机,他应该和母后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母后,您为何这么早就把那孩子送出去?儿臣不在意的……就算他一直留在母后身边,留在宫里,儿臣也无妨。”
他说的是实话,那孩子是母后的孩子,也是他的亲人。他不能难为母后,更不会难为那孩子……
孟夕岚闻言沉默半响才道:“本宫不能留下他。如今,他已经是孟家的孩子,他是你舅舅的庶子,也是你的表亲兄弟。你与他,本宫与他,仅此而已。”
“可是……”
长生欲有话说,孟夕岚便又道:“太子,你永远都是母后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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