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丰富,便不可能只专精一味,亦做不到主次分明。入口细腻浑然一体,便做不到颗粒分明有咀嚼之感,自然要放弃让牙齿愉悦之摩擦碰撞。诸多食材汇入一锅口味浓厚是不假,羊肉,鸡荤都是味‘荤’之物,两相矫揉更是腻重,
食多了叫人脾胃受累。”
白锦儿说着,对着郭世宝眨了眨眼睛,
“此事,郭老可承认?”
郭世宝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他脸上难得一见如此认真思索的表情,怔怔地望着前方,原本硬挺起来的上半身也慢慢佝偻下去,
白锦儿不打扰他也不追问,只是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次她喝的慢,几乎只是啜饮的,等着这位老先生自己帮自己走出纠结的怪圈。
这汤浴绣丸确实很好吃,白锦儿也尽数说出了觉得它好吃的点,
但是也正如白锦儿方才所说的,
它好吃的点,也正是让一些人不爱吃,觉得不好吃的点。
精致的菜肴矫揉过度失去了食材的本味,吃多了人的脾胃犯懒好病;粗制的菜肴又用过于简单的烹饪方法将糟精并叙,难登大雅之堂。有人偏好精雕细琢,便有人爱好大巧不工;有人嗜甜如命,有人奉咸为尊,
鲁川粤闽苏浙湘徽,
天南海北八大菜系,又如何评个高下,论个尊卑呢?
喜好这种东西,
最是挑人。
王琇莹大病初愈,正是肠胃功能最虚弱的时候,若是郭世宝日日还是做这样油腻的菜给她,也难怪王琇莹不爱吃了。不是重油就是太过清淡,那日春兰抬出来那藕粉,白锦儿悄悄尝了一口,
入口什么甜咸味都没有,只有藕粉那粘稠难言的口感,
她甚至连一些切碎的果脯都不给王琇莹放,
也难怪王琇莹尝了一口,就叫春兰端走了,
浪费啊,浪费。
幼时口味上的嗜好单纯,多是咸香或是甘甜之物;壮年是口味变得复杂起来,正是人一生中四处寻求的时候,到了老来,偏偏又回归清淡本味。
人的口味是随时间和阶段改变的,
“见人下菜碟”虽说常常用作贬义之言语,但是你仔细琢磨琢磨在烹饪这一块,却是不变的至理名言。
郭世宝或许是没想到这么一点,
所以才没有在这方面上寻求改变。或许听了白锦儿的这段话,他会有些许的感悟吧。
“你走吧,”
半晌,白锦儿就听到对面的老人这么和自己说了一句。
“那我就先告辞了,郭老,”
白锦儿没有任何的纠结和犹豫,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老人行了一礼。
她其实是很想把那碗汤浴绣丸端走的,毕竟她可只吃了四分之一个,花费那么多的肉又是猪肉又是羊肉又是鸡蛋的,
想来那碗汤浴绣丸的价钱,肯定不便宜才是。
只是郭世宝这会儿真专心致志地想事情,她也不好的开口问自己是不是可以把碗端走,白锦儿又不好意思一句话不说直接抬了走人,
于是她只好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
目送着那汤浴绣丸的身影离去。
......
王琇莹很喜欢花,
白锦儿便决定给她做一道荷花酥。
现在有了烤炉,做酥饼一类的东西,就可以十分的方便了。
荷花酥白锦儿已经做了许多年了,现在做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自打上次和郭世宝的那次交谈之后,大厨房那边便来人传话说,自己需要什么东西大可直接去大厨房要就可以了,
就不必还特地拜托周同山从外面带进来了。
大厨房那边会知道这件事情白锦儿不奇怪,
毕竟看那位郭老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白锦儿大概也想到他对自己已经观察了好一阵日子了。
不过能让自己直接去大厨房要东西,那自然是方便的多了。
可虽然,白锦儿已经不拜托周同山帮自己带东西了,白锦儿却还是经常能见到周同山在小厨房这边晃悠,
白锦儿心里偷笑,
知道他肯定是要来自己手下讨零角,给心上人送去的。
周同山为人随和性格老实,偶尔会开些很冷的玩笑,但是往往开完之后自己先害羞不好意思了;春兰为人严肃凌厉,做事情一丝不苟,在整个王琇莹的院子里,怕春兰的人都要多过怕王琇莹的人。
就这么两种可以说是截然不同性子的人,
白锦儿实在是很难想象出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也想不明白到底周同山为什么会喜欢上春兰。
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坏人,白锦儿也是乐得在周同山的求爱道路上为他增添一点助力的,若是两人真能成了眷属,
也算是功德一件?
白锦儿事先将铜锅热好,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将已经做好形状的荷花酥小心翼翼地放下锅子去。这土制的烤炉就是不好控制温度,白锦儿事先烤了好几个糊的一塌糊涂的面包,这才最终掌握了使用这土灶的诀窍。
面团下到锅子中,白锦儿将盖子盖好,她可是一步不敢离开,这灶烤东西的时候需要人一步不落地在旁边看着,才能让火候保持在一个均衡的程度,
白锦儿找了个小墩子坐下,一只手拿着蒲扇,一只手拎着个茶壶,俨然一派看门老大爷的悠然姿态。
她眼睛余光瞟见周同山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嘴角带了笑。
“锦儿姑娘,”
周同山走到白锦儿面前,笑呵呵地对着她行了礼。白锦儿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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