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打狗,好!”雍正兴奋得双掌一合,目中熠熠闪光,说道:“就是这样。这也不用再和年羹尧商议,你这就去上书房传旨,叫户部速调两万石精米,送两千头猪到富宁安军中,令富宁安不必来京陛见,立即提本部营兵轻装行军去吐鲁番和噶斯口——从伊克昭到吐鲁番要多少日子?”允祥忙道:“伊克昭现在还是冰天雪地,草原都盖着雪,粮草供给都难。就是春天雪化草肥,也要一月才得到吐鲁番,可否——”雍正不等他说完便道:“朕看这事最关紧!给他四十天限期抵达吐鲁番。粮草叫甘陕二省巡抚督办,马不一定要吃草原上的草才肥,叫甘陕还有山西,运谷草到军中,违期依军法处置!”
草原行军从内地运草喂马,这是闻所未闻的办法,况且开春之后,甘陕春耕马吃驴嚼,烧灶用草又要从中原调入,吃力又不讨好,允祥听他如此武断,刚想说“年羹尧今秋才能大举进军,调富宁安是大事却不是急事”随地一个念头涌上来,憬然而悟,这是皇帝要显示自己的“军事才干”,千万不能触这个霉头,更不能揭破这张纸,想着,忙打下千儿道:“臣愚昧!兵贵神速料敌机先,皇上圣聪高远非臣所及!臣这就去上书房,知会廷玉一声再传旨!”说着起身便要却身退出。
“慢着。”雍正托着下巴略一沉思,说道,“这是朕登极以来办的第一件大事。圣祖爷都没有办下来,朕焉敢轻忽?这件事京里得有专人办理,军事旁午,羽书如雪,上书房说到底只是‘书房’,是处置文事的。你老十三还有张廷玉、隆科多两个,再兼一个名义,嗯……就叫军机大臣!养心殿外天街上西侍卫房拨给你三人,昼夜十二个时辰要有人处置军务,给个‘军机处’的名义,有权咨会六部九卿,专责军务。你看怎样?”
允祥乍听他这一番议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仔细想想,其实雍正是借这个故儿,一头抓了军事指挥权,一头新造了一个不叫上书房的小上书房,轻而易举地把三阿哥允祉,八阿哥允禩排出了权力中心,又不露半点痕迹。这举一反三玲珑剔透的心计也真亏了他片刻就想出来。呆着愣了半晌,允祥才想到应该告退,忙答应一声,声音大得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哦,”雍正待允祥退出,良久方自失地一笑,躬身说道:“太后,只顾了和老十三聊,没问您老人家乏不乏,这会子身上可受用?”乌雅氏两眼盯着殿顶的藻井,良久,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像是对雍正,又像对自己喃喃说道:“阿秀没出家时,在宫里和我最说得上话的……当年我怀你十四弟,阿秀到我宫里交线打卦,得了个二龙盘索的象,她就断我是怀的男胎。后来真的应了,先帝爷一高兴,给你十四弟起个名字叫胤祯,和你的名字胤禛只有半笔之差,只为音太近,才改了‘’字儿——和老十三真是性格儿模样儿都相似……唉……”雍正这才知道,母亲是思念允,因赔笑道:“十四弟现在就在北京。他原在西大营带兵,这次出兵放马,本想还叫他回去的。但母亲你身子骨儿欠安,怕他两头悬念。带兵的事刀兵相见斩头沥血,我也不忍他吃这份苦——连十三弟我还不肯放出去呢!母亲既是想念十四弟,我叫他进来侍候就是了。”
乌雅氏目光霍地一闪,随即又黯淡下来。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眼前这个皇帝的了,此刻让允进来,只能给这个犟种儿子种下更大的祸根,更招雍正皇帝的忌。自己活着一日,皇帝自然碍着面子上不肯难为允,但昨日私下切实问过太医院的蔚明正,从这位能断人生死的儒医闪烁的语言中,她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既如此,又何必拖累这个心爱的小儿子?想着,乌雅氏无声透了一口气,苍白的面孔上渐渐泛上潮红,半晌方道:“你们兄弟二十四个都是先帝爷的骨血。你如今与他们有君臣之分,看他们一视同仁,我也是一样的——皇帝是我养的,我养了皇帝才做了太后,其余二十三个都是我的儿子,怎么能有薄有厚?往后他不必单独请安,他三哥带着阿哥们进来,他就进来。他好生办差,你自然也不亏待了他,是么?”说罢便目视雍正,眼神中那期待恳求和担心是任何人都一望可知的。饶是雍正以铁石心肠自许,此刻也被母亲企盼的目光揪得一阵隐隐作疼,遂笑道:“母后这么圣明,倒叫儿子惭愧了。请您老只管宽心荣养,兄弟们我自然要照应,哪里就能让弟弟们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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