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天昏地暗的恶战。
杨澈感觉自己肢体早已麻木，站立不住，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打倒了眼前的最后一名敌人。
随后他整个人也倒在地上，仰面躺着，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向稍远处的陆昭凌，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陆昭凌定定地站着，手中仍旧紧握着那把软剑。
她身边围满了恶徒的尸体。
陆昭凌垂头看着脚下。
她木着一张脸，眼神中已没有了丝毫的神彩，只有沉沉的死气。
她脚下的土地已被鲜血浸透了，她身上也沾满了黏腻腥臭的血污。
这群恶徒少说有五十几人，其中至少半数死在了陆昭凌剑下。
此时整个村子里，已没有能动的恶徒了。
陆昭凌仍旧紧绷着身子，定定地看着这一地的尸体。
沈凤九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陆昭凌执剑的手。
“可放下了。”沈凤九轻声道。
“放下什么？”陆昭凌的声音十分僵硬，还有些呆滞。
“杀念。”沈凤九将陆昭凌手中的软剑轻轻夺走。
“杀……念……”陆昭凌喃喃自语，茫然地看向沈凤九，“放下这把剑……就可放下杀念么？”
“需要用时不必犹豫，了结之后亦无需背负。”沈凤九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盯着陆昭凌，话语中似蕴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将陆昭凌躁动的心渐渐抚平。
“无需……背负……”陆昭凌喃喃地重复着，头脑开始变得混沌、发沉。
“安睡吧。”沈凤九伸手覆在陆昭凌额头，她感到一阵舒缓的温热。
好累……
陆昭凌意识渐渐模糊，缓缓闭上双眼，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沈凤九伸手将陆昭凌揽进怀中。
陆昭凌这一觉睡得很沉，无梦。
再醒来时，她听到篝火燃烧木柴发出“劈啪”的脆响。
她感到浑身酸痛，像被人拎着摔在地上几百次。
“嘶哈……”她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朴素的木屋。
陆昭凌躺在一张简单的木床上，床边趴着熟睡的安年。
屋子中间燃着一堆篝火，沈凤九坐在一旁。
她又将视线来回转了转，看到另一侧还有一张木床，杨澈正躺在上面，看样子还在睡着。
这是怎么回事……？
陆昭凌头脑尚有些发昏，记忆也有些混乱。
“你醒了。”沈凤九起身来到床边，将水囊递给陆昭凌。
陆昭凌忍着酸痛坐起来，喝了两口水。
清冽的感觉滑进喉咙，心中舒畅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些。
她渐渐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事。
沈凤九看着神情逐渐沉重的陆昭凌，没有说话。
陆昭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他们……都……死了么？”她开口向沈凤九问道。
“村民还活着几个，匪徒死了半数。”沈凤九道。
“剩下的呢？”
“在外面。”
“我想去看看。”
“好。”
陆昭凌下了床，才发现自己身上已换了干净的外衣。
她看一眼沈凤九，没有作声。
两人出了这间木屋，来到村中。
仍旧活着的匪徒大部分也都不省人事了，只余下不到十人尚且意识清醒。他们都被关在一间马房中，牢牢地捆在一起。
见陆昭凌来了，有人明显打个哆嗦，眼神中充满惊恐。
陆昭凌看着慌乱的匪徒，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他的脖颈，在他跳动的脉搏上游走。
锋利的软剑划过柔软的喉咙，切开血管，那样的手感，如同划开一匹光滑的绸缎……
陆昭凌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被陆昭凌盯住的匪徒吓得不停往后躲，双脚拼命地蹭着地面。
沈凤九在一旁握住陆昭凌的手。
温热的触感包裹住她，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心在狂跳。
陆昭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中渐渐平复。
她扫了几眼马房中的匪徒。
大部分是西域人，有少数几个安平人夹杂其中。
她想起昨日福安乡里的村民见到她时惊慌的样子，想来就是在怕这些西域匪徒吧。
“你们在这一带多久了？”陆昭凌开口问道。
“不到半年。”其中一人很快回答道。
“半年……一直在这附近烧杀劫掠么？”
一阵沉默。没有人敢开口回答。
“你们屠杀了几个村子？”陆昭凌又问。
仍旧无人回答。
“我猜，是因为福安乡里临近官道，才能苟活至今。你们这群无法无天之人已胆敢来到此处，想必附近的其他村落早已被你们屠戮过了。”
陆昭凌语气平缓，但屋中的匪徒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你们即便是要劫掠物资，也不必将人赶尽杀绝。为何要屠杀村民？”
无人应声。
陆昭凌静待片刻，突然一手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神情冷厉地俯视着他：“说。”
被她揪住的是个西域人，那人有些恐惧地看着陆昭凌，抽了两口气，微颤着说道：“我们大部分是西南渴石国人，因为安平西征，既不能回到故乡，又在安平受人欺侮，生计也难以维持，所以跟着大哥做了山匪。”
“山匪劫财，也知道留人一条生路。我在问你，为何屠杀村民？”
那人哆嗦半天说不出话，倒是他身旁另一人显得有骨气些，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既然交战，安平就是敌国！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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