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逸宗把拐杖放在一旁,说道:“夏衍,不要怪我,因为我实在不放心放他一个人,怕他捣乱。”
夏衍笑:“就算带着他麻烦也不算少吧?”
“阿泽教训过他了吧?”夏逸宗问。
“我觉得他比你会管教,你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败了。”夏衍话中直接带刺。
夏逸宗叹了口气,继而倒是笑了:“相比起你对我置之不理,我倒希望你每天都能骂我。夏衍,我知道我错了。”
夏衍一怔,他第一次亲耳听见夏逸宗的道歉,“今天该不是就为了道歉吧?”
“一半是,一半不是。”夏逸宗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他盯着茶杯中伏底的茶叶说,“你们既然在一起了,今天就去正式和你母亲说一声吧……”
然而,夏衍听罢突然面色一沉:“你不配提我母亲!”
夏逸宗的手抖了抖,抬眼看看夏衍,终而还是有些后悔的:“是我负了她,可是我现在也同意你们了,我承认这个儿媳妇了……”
“我从来不在乎你的观点。”夏衍冷声道,“就算你今天不把我们喊到这里,我也有一天会带着芷忻去见我母亲。”
“我知道我现在承认错误为时已晚,可是夏衍,今天我们的谈话可以稍微亲近一些吗?就当是不给快死去的我留遗憾好吗?”夏逸宗的眼神落寞,没有了从前的顽固与无情,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弱者,马上病危的弱者。
夏衍别过脸去,说实在的,他根本不想原谅夏逸宗,母亲死去前绝望的眼神他历历在目,曾经揪心的痛哪是现在的几句话就能抹掉的?可是因为夏逸宗的道歉,他的心又有些难受。
“夏老师……”陈芷忻发现他痛苦的表情,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或许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可是我也不想看你太难过,这么多年的事情你总是积攒在心中不好的,能化解就化解好吗?”
当然她说的每一句话,夏衍都不会生气,有些时候,反而她的话才能抚平他内心的伤口。
“再说吧。”夏衍摸了摸她的手,站起身对夏逸宗说,“我和芷忻要去趟我母亲那边,你就不用来了。”
“等等夏衍!”夏逸宗拄着拐杖站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夏衍站着没动。
“等我死了,请你把我和你母亲埋在一起,我想在那边好好弥补她。”
陈芷忻察觉到夏衍的眸光一闪,又像是有晶莹的东西在里头翻滚,但他没说答不答应,只是紧紧拽着她的手离开了这里。
去往陵园的路程只有五分钟,期间两人默默无闻,陈芷忻不忍打扰到夏衍的心情,见到路边的野花她撒开手,过去摘了几朵。
“干吗呢?”夏衍停下脚步。
她摘了许多,从包包里掏出一根皮筋扎成花束,笑着说:“我给妈送花呀!”
夏衍被她的笑容暖化,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弯起:“那她一定很高兴,妈很爱花。”
陈芷忻勾住他的手臂进入陵园,周遭宁静,静的只有几声鸟鸣,太阳倒是有些毒辣,夏衍替她遮着头顶。
“不用,庄重点。”陈芷忻推开他的手,其实是她自己有些紧张。
夏衍笑了笑,带着她往里走了几步,上台阶后,放眼望去全是墓碑,在第一行的第三块便是夏衍母亲的,上面有名字和照片。
想不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他的母亲,陈芷忻将花放到墓碑前,却惊奇地发现这双漂亮的眼睛和夏衍是多么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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