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周节妇付了杜仲五百两封口费的时候,黎雀儿的指尖不由得抖了抖。
她没有料到周节妇竟然会如此有钱。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普通人家过上十几年的舒坦日子了。周节妇一个寡妇带着四名儿女过活,手上还有这么多的闲钱,真是不可小觑。
而她刚刚说要以两倍的价钱付给杜仲,那就是一千两。
可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只有十两,这已经比其他府上的嫡小姐多出好几倍了。要攒出一千两来,就算她每个月不打赏下人,不买零嘴和小人书,也得攒上三五几年。总不能叫她去典当首饰和衣服吧。
杜仲看出她的犹豫,便故意问她有没有想好,若是再不作决定的话,他可不想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她一急,就想劝他为善:“你是大夫,你怎么可以这……”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又何必跟银子过不去呢。”
杜仲立马打断她的话,在她恼怒和鄙夷的目光中,笑意盎然地走出了黎府。
孙妈妈和棠叶二人其实并没有走远。她们俩不放心黎雀儿一个人跑出来,一直都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只不过藏在花丛间,没有泄露行踪。当然,她们也听到了黎雀儿和杜仲之间的对话。
等杜仲走远,她们俩就走到黎雀儿的身边。
黎雀儿还以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在,突然间看到有人从后面走出来,她捂着心口,怯了一大跳。
看清来人是孙妈妈和棠叶,她顿时放下心来,把杜仲要一千两才肯帮她的事情,跟她们俩说了一下。
孙妈妈早已听得清楚,心中自然有数。她是宿溪院里管事的人,黎雀儿的月例银子一向交由她保管。是以,她很明白黎雀儿现有的银子,离一千两还有多远的距离。
“不如我们去和老太太说吧。”棠叶便建议道,“老太太认识的人多,可以随便叫个人过来把实情告诉老爷。”
孙妈妈却不认同:“老太太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她老人家日后再不可能坦然面对周节妇不说,要是一不小心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小姐就是想找一个既知情,又跟黎家没有关系的外人,去和老爷说这事。你倒好,偏还要来捣乱。是嫌知道此事的人太少,我们老爷还没有被人指着脑门看笑话,是吧?”
棠叶暗暗吐舌,自觉地不再乱出主意。
黎雀儿轻按眉间,头疼地叫孙妈妈自下个月起,好好管控一下她的花销。先攒下一些银子,再去和杜仲谈。
一个月十两地往下攒,总不是个事儿。
还好立冬将近,黎府上下要换新衣。文叔那边会拨一笔银子过来,给黎雀儿和宿溪院的仆人们量布裁衣。
孙妈妈自愿将自家那份银子扣下来,她打算把今年年初刚做好不久的衣服拿出来再翻新。反正府里的仆人,每个季度新做的衣服样式都是一模一样的。即便翻新当成新制的衣裳,也没有人会知道。
棠叶和两个小丫环听了,起哄说她们的那份也可以扣下来。
黎雀儿不同意。克扣仆人们的制衣费,根本就节省不出多少银子,实在没必要。她借着去兴秋阁吃饺子的机会,向黎敬生撒娇,要他准许文叔多拨一点银两给宿溪院,这样她才可以做一套更好的衣裙。
以往黎雀儿提出类似的要求,黎敬生必定满口答应,还会给得更多。
但如今周节妇的四名儿女都坐在一边,他不好点头,以免有失偏颇。
黎雀儿默默撇嘴,不知该怪自己没有分清楚形势,不知道挑选适当的时机;还是该怪四名继兄姐们,分走了她原本全然拥有的宠爱。
正这般想着,外头小厮忽然进来报信,称周节妇的哥哥过来看望自己的妹子,现在人已经往观岚居里去了,问黎敬生是否有空过去坐一坐。
周节妇因着小产还未大好,这段时间都住在观岚居里,方便她的女儿们陪着她。
黎敬生每天都会过去看她几次。
现在周节妇的哥哥特意来请,他当然也要过去一趟。可他这厢还在吃饺子,就让小厮去回话,说他稍后就到。
周节妇的四名儿女应是与自己的舅父久未见面,等不及吃完饺子,很是高兴地扔下筷子,先和小厮一起回了观岚居。
桌子边只剩下黎敬生和黎雀儿父女俩个。
自从周节妇嫁进黎府,他们父女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可是不多。好不容易得着这个机会,黎雀儿应当主动说说话,顺便再提一下她先前想多要一些制衣费的要求。
然而,她只是低着头吃饺子,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恰似两只生气的河豚。
黎敬生也没有哄她开心,而是唤来另一个小厮。
黎敬生有两个贴身小厮,一个叫黎方,一个叫黎达。他们常常跟随他一起出去谈生意,或是外出采购货物。刚刚进来报信的是黎达,他已经和周节妇的四名儿女去了观岚居。现在守在兴秋阁的外面是黎方。
听到黎敬生的使唤,黎方赶忙走进来,垂手站好等候差遣。
黎敬生放下筷子,掏出手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貌似随意地问道:“舅老爷都带了哪些礼品过来,贵是不贵?”
黎方回答说只是一些寻常安补之物,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
若是要回礼,五两银子便已足够。
黎敬生点头表示知晓,要他出去通知文叔备好回礼,接着就起身赶往观岚居。留下黎雀儿一个人坐在桌子边,气得她将筷子一拍,面色不悦地向宿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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