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红木盒不见了。
里面是哲卿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生辰礼:冠带。这些年来,不管去哪里,哲卿都带在身边,从未示人。
可是,他竟然带走了。
许叔招来暗卫,让他把这几日哲卿的行踪告诉自己。从暗卫口中,许叔听出两个关键信息。其一,哲卿与二八男关于钟家小姐的赌约。其二,昨日,哲卿在钟宅与钟妍行为亲密。
如此这般,哲卿的行为并不像仅为了赢赌约。许叔想起许长文对他的嘱托,内心一紧。他对暗卫低语几句后,暗卫撤身离开。
哲卿径直去了钟宅,进入朱雀大街前,街边几个窃窃私语的猥琐男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从中听到了“钟妍”二字。
“那姓钟的小妞嫁给金三公子也不亏,毕竟……”他压低声音,淫笑两声,“都被劫土匪窝里去了,不干净了,要脸面的男人谁敢要她?”
“王狗,你这狗嘴里终于吐出根象牙。”
“滚,”王狗又道,“可怜那金三啦,死了死了,也没得安生。”
“是啊,你说,那金三一验身,那小妞露馅了,到那边儿也得掐架不是。”
王狗还想说,旁边的人捅捅他,眼梢飘向一脸不善的许哲卿。哲卿大步走来,薄唇紧抿。眼瞅着就要干一架,王狗脚底抹油,溜了。
哲卿有洁癖,在女人这一面尤为明显,可偏生的又被这条传闻挑起了某些不单是好奇的yù_wàng。
钟宅门前的石狮子已经遥目可见,他抽出袖袋中的红木盒,抬脚走了过去。
竹竿儿正跟门房说真什么,见他来,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哲卿拿起红木盒冲她晃了一晃,“赔礼道歉。”
竹竿儿歪着脑袋不屑的看了一眼,“我家小姐气性很大,您别找打了,回吧。”
哲卿低头一笑,“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竹竿儿已经在门房这儿蹲了半个时辰了。半个时辰前,钟妍从昏睡中清醒,她已经过了前几日大吵大闹大摔的阶段,此时,正在书房里,大写白玉的名字,用最粗的毛笔,冲着那俩字狠狠的划刀。
竹竿儿最受不了墨水味儿。
哲卿看出竹竿儿来此避难,笑问,“钟小姐此举何为啊?”
竹竿儿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哲卿抿唇一笑,小姐有个性,丫鬟也有个性,先前,王狗那些污言秽语带来的恶寒消散了许多。
他拨了拨身前的软发,“你忙你的,我自己找你家小姐。”
“这……”
“放心,我不会乱来。”
竹竿儿蹲在那儿,耿着脖子,“我担心你吃亏。”
哲卿:“……”
凉亭下,钟则负手而立,愁眉不展。
自打夫人去世后,钟则既当爹又当妈,他一向自诩为女儿肚子里的蛔虫,对她所想所做皆一清二楚,可偏偏这一次,他着实弄不明白,钟妍此举到底为了什么。
老管家上前一步,缓声道,“老爷,今儿出去采买的小子回报说,外面有传小姐在东都时的……”
钟则打断他,“这事儿不是已经查清了嘛,盘龙盟是义匪,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而且,以阿妍的性格,要真受了委屈,还不得一把火烧了盘龙盟。”说到此,他嘤嘤欲泣,“所以说嘛,阿妍到底怎么了,不吵不闹,不吭不哈,连饭都不跟我一块吃了。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管家又道,“老爷,我是说,要不要派人把这事儿压下去,毕竟传来传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钟则瞪了他一眼,“老钟,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让小姐欢腾起来吧。”
此时,哲卿已经走到凉亭附近,钟则的话被他悉数听进了耳朵。如此一来,残留在心底的不快赫然消失。他竟然松了口气,正欲上前时,那管家突然一拍大腿,两眼放光。
“老爷,难道小姐在东都遇到什么人了?”
钟则凝神细想,想起了那日钟曦所说“我姐找我姐夫去了”的话。他忙问,“小混蛋在家吗?”
管家点点头,“昨晚上回来了,今儿还没出门。”
“走,问问去。”
钟则走出凉亭,看到迎面走来的哲卿,内心又掂了两掂。那日看他的情形没少被钟妍欺负,怎么还来。
“许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哲卿躬身问安,并把手中的红木盒呈上,“今日特来给小姐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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