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肃穆泛青。船坞处零星的游商和旅人中,那相隔不远的一黑一白显得格外乍眼。
白玉顿住脚,转身看着没有丝毫想要避开的男人。此人邪魅,充满杀气,却又有着江湖杀客所没有的沉着冷稳。
他问,“你想杀我?”
慕容玄落微微颔首,神情淡然,就像在回答一个很平常的问题。
“你是‘他’派来的?”
玄落微抬了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白玉看到了,“看来不是。”
慕容玄落抽出佩剑,冷寒道,“废话说够了!”
白玉看了眼闪着寒光的剑身,问道,“理由?”
“什么?”
“理由!”
“你不用知道。”
白玉看着他,不禁失笑,“想不到,如今我一介游魂,竟还能招致杀念。”
慕容玄落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白玉没有解释,他说道,“我来此处要见一个人……”
“女人?”
“男人。”
“男人?”
白玉又细细打量玄落一番,说道,“等我办妥了事情,由你取走我的性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玄落不知他如何处理了钟妍的战书,但看情形,他来此处的原因,绝对不是来赴钟妍的战约。
想到此,他收回软剑,面色再度冷漠无澜,在萧凛的晨风中转身离开。
那厢,钟小姐可怜兮兮的拽着竹竿儿的衣角,一遍一遍的问,“我给白玉下战书了?”
竹竿儿点点头,挑着眉梢,“下了。”
女人的声音颤了起来,“你没拦着我?”
竹竿儿张张嘴,“没拦住。”
这时,绣娘喜滋滋的从外面跑进来,手上托着一件锃光瓦亮的马袍。她眨了眨浓厚的黑眼圈,“小姐,小姐,您的新战衣,咱加班加点赶出来的。”
钟妍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倒在软榻上。那几日,她盯着绣娘日夜赶工的凶煞模样窜进了脑门儿。
绣娘以为她惊喜过度,立马上前邀功,“您说了,就算打不过他,咱输人也不能输阵,一定得威风。这件战袍呀上等蚕丝…哎呀…五颗夜明珠……呀呀……八颗、八颗……”
竹竿儿捂着她的嘴,把人轰了出去。她走到软榻前,看着缩成一团、蔫了吧唧的女人,说道,“小姐,大女子能屈能伸,大不了给他道个歉,回头逮着他跪搓衣板不就完了。”
女人猛地坐起,冲竹竿儿竖了个大拇哥儿,“有远见。”
她几步走到书房,抓挠头皮冥思苦想了一晚,终于写出一封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道歉信”。
天刚放亮,她抹了把凉水,就去船坞找人给白玉送信。
主仆二人到船坞后,竹竿儿把她家小姐看中的少年船工带到她面前。
少年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有些局促的看着钟妍,“您您找我?”
“多大了?”
“19。”
“娶媳妇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没钱。”
“想吗?”
少年挠挠头,羞赧一笑,“想。”
钟妍把一串珠钱放到他面前,“替我送封信。”
“这?”少年不敢相信,“这钱,够小子给您送一年的信了。”
“如果你能从收信的人那里拿到回信,我再给你一袋钱。”
少年皱着眉,寻思这位豪客说话的可信度。
钟妍趁热打铁,“一袋钱已经够你娶媳妇了,两袋钱足够你们做个小营生,”她向前探了探身子,“总比你没日没夜的在船坞辛苦好吧。”
少年还在犹豫,八公桥处多悍匪,他可不想为了这些钱送了自己的小命。
钟妍又给他打气,“放心吧,斧头寨都没了,你怕什么呀。盘龙盟,义匪,不会怎么着你的。”
少年终于点了头,他接了信,揣好,转身回到船上。钟妍看着那条船开出船坞后,才离开茶馆。
彼时,金律走了过来。
金公子走路,向来喜欢晃晃悠悠。钟妍最嫌恶他这般丢人现眼的fēng_liú纨绔。
她看也没看他,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金三不识趣儿的追上来,嬉皮笑脸的动手动脚。
钟妍拍掉他的手,瞪着他,“姑奶奶今天没空陪你玩!”
“我有空陪你玩儿啊。”
“我不需要你陪。”
“我需要你陪。”
“我烦死你了!”
“有用吗?你得嫁给我呀,命中注定,逃不掉滴。”
“你!”
“我?”金三上前一步,狠狠捏住她的鼻尖,“很帅啊,配你我都吃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家伙竟然混蛋的如此明目张胆。
钟妍一拳打掉他的手腕,“混蛋!”
“哥是为你好,”金律踢开竹竿儿,凑到她耳边,“你看你,又丑又瘦,脾气还比驴倔。除了是大君的内侄女外,你还有啥?就这,本公子都没嫌弃你,你就偷着乐吧。”
钟妍胸腔里的怒火已快燎原,她想动手,非常想动手。
但鉴于两年前,她在露华浓门口打的金家三公子卧床不起,被金家老爹在门口堵了五天五夜后,她就牢记了自家老爹的至理名言:打人,要趁黑。
钟妍等不到天黑,她往四周看了看,此处是船坞,到处都是人。唯独那间茶馆,在人声鼎沸的船坞中清静的像照着结界的天外来客。
她揪住金三的衣领,把人往茶馆拽。金三好面子,他可不想再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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