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两只手却搂住了聂蘼芜的肩膀,轻轻拍着她安慰。
“不是吧,你哭了?”雨师律当真头疼。
他以为她是吓哭了,可是聂蘼芜却说。
“怎么会有人对她下这样狠的手,叫她死无全尸?”她的眼泪是热的,可这里是冰室,刚从眼眶里落到雨师律胸口的衣服上,凉气就浸染到了他身上。
她前言不搭后语说了一大溜。
因为哭声,雨师律好几处没有听清楚,不过总的他算是明白了。
聂蘼芜说,墨韵以前笑起来,脸颊像粉红色的寿桃一样可爱,迎着阳光还能看到细细的绒毛,她做过粗活,手心里还有被柴火刮出的伤口,可是手背却温温软软,她最喜欢做噩梦的时候摸着她的手背入睡,她的手从来都是暖和的,像是永远都没有碰过黑暗,只在阳光下才有的温暖。
雨师律感觉到她在他背后握紧了双拳,顺带着揪紧了他的衣服。
“我要查清楚,那个人到底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待她。”
她放开了手,走到了墨韵身边。
雨师律正想告诉她,这是某种蛊虫啃食的印记。
聂蘼芜没等他说话,用手帕包了手指检查墨韵的伤口,每一处都细细查看,“这是蛊虫,从身体里爬出来的,那香气不知和这个有没有关系,可是很奇怪,大多数蛊虫都是啃食内脏,外面的皮肤不会有改变,可这蛊虫……”
她说了一半,低声对墨韵不知说了什么,俯身缓缓用匕首切开了墨韵的肚子,只切开一个小口,“果真,蛊虫没有动她的内脏,真奇怪,好像是故意要她尸体不完整,凶手才用这种蛊。”
雨师律眨眨眼睛,走近了说,“你说得似乎挺有道理,我看有人是恨极了这个丫头。”
聂蘼芜擦干净匕首,道,“我要为墨韵姐姐整理,晚上亲自送她走,还请九爷先离开。”
“我陪着你,看你胆子这么小。”
聂蘼芜从腰间的小荷包中拿出针线,开始缝合墨韵的伤口,“九爷不忙吗?这个时候,你们东胡要准备和南魏开战了吧?”
雨师律摇摇头,“陛下只让我去找有能之士制作飞火,免得回头雕题人拿飞火做杀招,至于打仗,有雨师乘歌和宇文仲弘,和我无关。”
“人人都忙着建功立业,你不急?”聂蘼芜没有看他,低头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墨韵身上的血渍。
“我不急,反正我最好是做个废人,不然就有性命之虞。”
“听不懂。”
“实话和你说吧,我老爹不怎么待见我,我要是干得比雨师乘歌好,他非得出手铲平我,这就是受宠不受宠的差别。”
聂蘼芜回头看他一眼,“不是说你们雨师家,都是靠本事封侯建业吗?”
“那是外面人说的话,其实人心长在左边,又不长在中间,陛下有私心,谁能拦得住。”
聂蘼芜不知道,在皇室中,每一种人都只生活在特定的层面。
从几与平民接壤的下层贵族到翱翔天际的皇家骄子,从下至上都有各种人占据着每个席位。
而生活在每个层面上的人,未来的命运都是截然不同的,那层与层之间的界限并不能只是靠努力打破。
有些人生活在连阳光都照不到的淤泥里,在淤泥中挣扎度日,幻想着逃出去,雨师律见过那样的人,最后他们有的成功了,更多的是失败了,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于他,阳光也好,淤泥也罢,他乐得在尘世间打滚,那些东西,背负上,想要脱下也是做梦。
到哪里不是一样呢?就算从淤泥爬到了岸上,爬到了草丛中,他也要想着是在草叶上看太阳出来,还是在草丛下听夜间虫鸣,如果两件都能见识也好,可如果在草丛间待久了,这又像是一种新的“淤泥”束缚住了他,世间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
从淤泥爬到了草丛,终其一生,都将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度日,淤泥里有莲花,他在草丛中却没有,寂寞地看着太阳出来落下,说不定最后他又会爬回淤泥中。
一切都会回归原样。
他看着聂蘼芜的侧脸,“你生活的地方,有皇帝吗?”
聂蘼芜摇头,“没有。”
雨师律不能理解,“是因为人太少了,只是个小国?”
聂蘼芜让他帮忙打一盆水,他想听听她生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乖乖地照做。
“从古至今,我家乡没有出现一个皇帝。”
“那你们的臣民听从谁的管辖?”
“无人管辖。”
“遇上灾年怎么办?”
“我家乡的人会请我家中的人帮忙,我家中有很多兄弟姐妹,还有师叔伯。”
“哦,你们怎么帮?”
“总之有办法。”聂蘼芜觉得他不怀好意。
“那若是你们家乡有人杀人和犯罪呢?”
“也会有审罪,几乎每家都会派去人参加,我家中会派七人主持,让众人审判,最后大家投票要不要判他受罚。”
“具体呢?”
“很简单,过半数就罚他。”
“正好一半支持一半反对呢?”
“不罚。”
“如果要罚他,怎么罚?”
“若是杀人,付出生命,若是偷盗,三倍偿还,断其一指……还有……很多很多,一下说不完。”
雨师律很感兴趣,“如果——”
“行了你,问了我这么多,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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