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筝又说,“正好妾身这里有一首实兴的《莺语乱》,不知王妃可否叫妾身开开眼。”
付康儿以为她在考验她的本事,接过道,“也不是难事,只是没有筚篥。”
玉筝对丫鬟点点头,不一会儿小丫鬟就拿来了筚篥。
付康儿看她非要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也没有多说,按照曲谱,当即吹奏了一曲《莺语乱》。
一边的华追听完了,脸上红色的胭脂也遮不住面色青灰。
夜深沉重,镜中的朱颜似乎苍老了许多,华追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捂住脸哭泣,就在泪眼婆娑中不安地睡去。
她梦见了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嫁给了雨师系,府中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来了许多客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所有人都说恭喜恭喜。
她坐在房中,盖头也是大红色,没过一会儿,她忍不住在新郎来之前便摘下了盖头,望见窗外的灯笼上结了白霜。
她身后的婚床雕刻牡丹花,**,头顶的帘幕掀开,等待有人将它落下。
她面颊上了厚重的妆容,额间点了一枚梅花印。
新郎推门进来,她又没有盖上盖头,两人就那样对望。
她看见了那是她魂牵梦萦的男子,原来,她不是和雨师系成亲,而是和他。
她再看院外的红灯笼,白霜依然未化。
他抱着了她,羞得华追捶他手臂,但也躲入了他怀中。
忽然,他推开了她,身后一把长剑贯穿了他。
身后一人走出,原来是雨师系。
他不喜不怒,拔出了那把长剑,对着她道,“你是我的新娘,他该死。”
他跪倒在红地毯上,说道,“你今日真美。”
眼泪流下,可唇角还是扬起的,他笑着,死在了她眼前。
华追手里的红盖头落到了地上,她慢慢睁开了眼,只是,一场梦罢了。
半月后,华追逃婚了。
此事尚未被陛下知晓。
聂蘼芜也是从雨师律口中得知,这是皇家赐婚,若是华追不从,定威将军府上也会受到牵连,事关皇家颜面。
华追若是不能在婚礼时回来,她便是犯下了死罪。
雨师律也派了人在凉州城中寻找华追。
不巧,聂蘼芜就在凉州城中见过华追一面,但是,她并没有对雨师律提及,如果这是华追的选择,那结果她也要承受。
雨师律道,“这个女人找死,还带着他们一家人的命。”
“付康儿的父亲也会因此事被陛下降罪吗?”聂蘼芜挑着灯芯问。
“只是小小惩戒,陛下还要用他,叫他去和伯虑战。”
“华追为何要逃婚?”
雨师律在她身后扯着她的头发玩,道,“有**,自然有奸夫。”
聂蘼芜一把打开他的手,“这话说的难听。”
“难听,却是实话,那人叫千邵,是跟随定威将军从前出战的先锋,前些时候跟着使者去了南魏,算来也有几个月了。”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
“可你不要以为是我四哥棒打鸳鸯,先前,是千邵自己说,不会再和华追往来,四哥才向陛下求赐婚。”
“华追同意嫁于四王吗?”
“自然,雨师系这个人,礼大过天,要是华追不允,他绝对不会强求。”
“真是和你截然不同。”聂蘼芜叹气低声道。
“我听见了,你说我坏话呢!”
“没有,我就是问,何时成婚?”
“后日。”
“华追有可能逃出凉州城吗?”
“不可能,城门都出不去。”
“你说,华追为何放着我四哥不要,非得跟着那个男子走,身份地位皆不比四哥?”雨师律自问。
聂蘼芜还没有回答。
他自己却又答道,“因为她**!”
聂蘼芜只好把话都收回去。
就算她说了,雨师律也不一定能理解,他没有那种真心。
“你困了吗?”
聂蘼芜点头,“所以,请出去吧。”
雨师律拉住她,“别那么心狠,咱们一起躺床上——”
话没有说完,聂蘼芜一脚踹他,幸好他躲得快,“滚,你给我滚!”
聂蘼芜不知道,华追为什么要在这条路上等她,她不敢确定她是在等她,但是华追走过来,对她说,“你终于来了。”
她这才知道,华追在等她。
可,她们从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华追说,“我认得你,你是九王府的人。”
聂蘼芜也不知应不应点头,还是点了头。
她跪倒在聂蘼芜面前,“求您帮我给玉筝翁主带一句话。”
“我办不到。”说完,聂蘼芜就要走。
“求求公子了。”
聂蘼芜记得第一次见她,她像朵欲开未开的清香百合,低头抬眉都是美人的羞涩。
那时候,聂蘼芜觉得,哪里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可这朵花,如今似乎未开,便要枯萎了。
聂蘼芜不知道,为什么她走到了这一步。
“好,你说。”
“请和玉筝翁主说,华追愿意。”
聂蘼芜听明白了话,她要的是她帮她带话给玉筝翁主,刚才她一时没有听清,以为是带话给九王妃,她的表妹,请她救她一命。
“为什么?”聂蘼芜觉得很奇怪,她大难临头,竟然不向家人求助。
“请帮我带这四字。”
“华追愿意?”聂蘼芜重复道。
“是,华追愿意。”她笑着说。
说完,便从聂蘼芜眼前离开了。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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