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房子是这附近最破烂寒酸的住所,一个浑身病气的男子晚间匆匆走入,房间里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孩子因乳母不肯喂养,那啼哭逐渐弱下来,白日里还能如小猫喵喵叫,夜晚嗓子已经沙哑。
男子走到床边,轻轻把孩子抱在怀里,“喔,喔,云儿乖,母亲回来了。”
她一面把衣服掀起来,扯掉胸上的束胸带,铜镜中一瞧,原是位美娇娘,只是束了男子的发冠,穿上了男子的衣物。
乳母走过来跪在她面前,“小姐,我……我有事同你讲。”
她亲了一下孩子的侧脸,把孩子放在一边,“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乳母脸上闪过尴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晴梅小姐。”
这一主一仆,是南魏吴会城中颜家的人,一年多前,颜晴梅被家中诊出怀有身孕,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她许给了荣家的二儿子,没过门,便有了野男人的孩子,这对颜家而言是奇耻大辱。
当夜颜家主父走入女儿房中,喂给女儿一碗糖水,安慰她此事他会解决,又问了几番勾引她做出下作事的元凶,颜晴梅只一言不发。
喝下糖水,小姑娘缓缓闭了眼,她父亲走出房外,叫人来把这孩子活埋,对外只说是生了重病,颜晴梅的母亲跪在门外苦苦相求,请求她给女儿做一场法事,天亮再送她上路。
颜父回头看一眼房中熟睡的女儿,点点头。
仆人听完颜家夫妻的对话,吓得浑身颤抖,只把一颗心连忙抚住,还没等天亮,法事结束,颜父打发人来看小姐,房中已经空无一人。
几经巡查,小姐的贴身仆人也一同消失,从那日起,颜家仿佛没有了这号人。
离开颜家的颜晴梅,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幸好有丫鬟扫黛陪在身边。扫黛大字不识,离开颜家后嫁给了一个宰牛羊的屠户,不到半月也有了身孕,一主一仆靠着那点金银过活,有时候扫黛的丈夫还会去赌坊玩几把,那不禁花的银子就那样见了底。
扫黛又一次从赌坊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当家找回来,是一个晚上的事,她骂骂咧咧把屠户拽回家,就在快到自家门口时,她那鲁莽而凶恶的丈夫反手一推她,将她推倒在地,又往她肚子上狠踹。
怀孕八个月的扫黛痛得死去活来,有人给颜晴梅报了个信,当时颜晴梅生下孩子只有一个月,身子虚弱,把孩子抱着,虚晃着脚步就来到了她家,请来了附近的大夫,连夜施针喂药,也没能把扫黛的孩子留下。
等扫黛能睁眼,她问扫黛,“你要留下还是跟我走?”
这样的日子,扫黛再也不会留下,她狠了心,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同小姐逃离了南魏,路上还带着一个小孩子。
颜晴梅身子不好,乳水时有时无,扫黛接下了喂养孩子的任务,在家里看着孩子。
小姐白日里装扮成男子的样貌,在街道上为人占卜算命,看手相,解姻缘,她幼时家中私塾的先生极擅长周易,耳濡目染,颜晴梅也跟着学习占卜算卦,当然,此事瞒着自己父母。
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快,而她们的钱财早已花光,只是靠着颜晴梅摆摊的小钱苟延残喘,孩子胎里带了病,生下来也三天两头生病。
一来二去,扫黛又和为孩子诊病的大夫相好,颜晴梅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话,她没有办法出口挽留扫黛,叫她和她一同过这样不体面的日子。
扫黛从家中离开那日,跪在颜晴梅脚下磕了三个响头。
颜晴梅扶起她,“你没有对不住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你不住。”
扫黛低着头,眼泪早已止不住往下流,“若有再相见的一日,奴婢必当牛做马回报小姐大恩。”
颜晴梅道,“你我恩情早已还完,再不相欠。”
“救命之恩,如何还的完?”
颜晴梅摇头,“你陪在我身边多年,这恩也早已还给我,安心跟着他走吧,他是个良人,我愿你此生顺遂,再无波澜。”
“多谢小姐。”
第二日一早,颜晴梅收拾包袱,把仅剩的一只九霄烟月簪子放入包袱中,走了半日的路,终于见到一座小山,小山下有个石头砌起的小房,她打此处路过,见过那位善良的夫人,她笑着看人,那双手也是那样的温暖,和她早年嫁了人的姐姐一样。
沿着山路,颜晴梅走到房前,房前有一圈栅栏围着,一只黑色的狼狗被拴在栅栏旁边,门口有一个鸡圈,这狗正是看着过路人不许偷鸡的侍卫。
见到这娘俩,大黑狗却一声都没叫,恐怕吓着孩子,颜晴梅把孩子放在台阶上,孩子睡得很熟,襁褓上绣着一个云字,那是她为女儿取的乳名,意为希望她如天幕之云,自由自在,不受束缚,聚散随意。
她来不及哭,听见门内有响动,连忙跑走了,把孩子放在那家人的门口。
向着山的另一边走,有樵夫问道,“姑娘要进山?”
颜晴梅点头,“我夫最喜垂钓,我去看看他今日钓了几尾。”
“不对啊,后山的湖中并无人垂钓。”
颜晴梅笑道,“那湖可叫小遇湖?”
“正是。”
“这就对了,我夫君说过他会在小遇湖垂钓等我。”
“好,你不信,那你就去看看。”樵夫瞧着她像个疯女人。
颜晴梅走到那湖边,沿着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祭祀一般神圣,可终究没有等到那个男子。
原来,这也是他的谎言。
她为了他的谎言,断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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