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耽误会儿功夫,走了一段路,此时再仰头看天,天幕已有几颗繁星,她暗自叹道竟已如此晚。
刚走到自家门口,聂蘼芜听到追风母亲的哭泣,听着她哭诉给儿子的话,错愕了半晌,此事全都得归咎于自己,气量过于褊仄,一出手就要了人家独子的命,叫她老无所依。
这么一来,聂蘼芜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她涉世未深,不知道应该如何慰藉老妇人。
正要入门止住老太太莫要哭泣,打算开门同她说说话,让她不要那么伤心,只见老太太已经泪流满面地打开了门,见面就跺脚叹气道:“你这个小猢狲,到处乱跑,叫人家知道你一个小孩子不归家,非得把你卖了,我的老运怎的这般不济,仅仅一个儿子,都不能护住,还这么惨死,我如今只你一个依靠,你要是不回来,死在了外间,真比拿快刀割我的心头肉更加厉害。”
聂蘼芜虽然从小也不曾受气,可她没有母亲照料,野出门玩半晚上,师傅也只是罚她跪在雪地里半个时辰,她头一次听见有人盼着她回家,忽然两眼流泪地道:“怪我白日里又见了个朋友,到处跑,叫母亲担忧了。”这边就要跪下。
老太太摸到她的头,知她正跪在面前,连忙摇手,止住她的话,一面弯腰拉了她的手拽她起来,一面用袍袖替聂蘼芜揩了眼泪道:“你跪下算怎么回事,我就是说说,怕你叫人贩子拐走,一个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接着就劝道:“你在我跟前这么多时日,我素知你是什么样的脾气,服软不服硬,最要强,最要面子。旁人若是给你一些儿不客气,你非得叫人还回来。那些对你客气恭敬的,你也谦谦虚虚对待。你是个小姑娘,可脾气硬得跟石头一样,母亲怕你吃了亏,你近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又一天天回来得晚,告诉母亲,是不是真惹了什么祸事?”
聂蘼芜被她扶起来,抱着她叹道:“母亲哪里还用得着担心我,您是不知我从前的暴脾气,我如今已经知道了何为忍让,断然不会惹祸上身。”
两人相互扶着进了屋,聂蘼芜见桌上还有追风的刀上穗子,红彤彤一串玛瑙,应是她妻子给刀剑挂上避灾的,母亲又拿出来,可见是想念追风了,这混蛋竟然有个这样和善可亲的母亲,聂蘼芜很为老妇人可惜。
聂蘼芜道:“追风哥哥出这种岔事,也是个不幸,母亲若是日夜挂念,熬坏了身子,他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老妇人摇头道:“死生有命,我自是知道,可我终日里怨恨杀了他的凶人,恨不得活剐了他,生吞了他。”
老太太这么说,聂蘼芜心中咯噔一下凉透了,若是她有朝一日知道她就是杀了她儿子的真凶,绝不会原谅她,想着想着,他走到老妇人跟前,抱着她膝盖痛哭了一场。
半个月后,聂蘼芜正独自坐在院子里给老妇人读书,忽见院外有人敲门,老妇人坐起来,“谁会来做客呢?”
聂蘼芜已经猜到了是谁,按住母亲的手说道,“我去看看,您坐在这里歇着。”
开门一看,正是雨师律的人,也是先见到了他,听雨师律的话音,他是雨师律的弟弟,十一皇子。
十一手中拿着几贴药,纸包下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
老妇人喊道:“门外是谁?”
聂蘼芜回身笑道:“母亲看好笑不好笑,是卖艺的人如今卖不掉艺,沿街拜望邻里,想要乞讨些东西吃。”
一边说话间伸手接那药和纸张,低声说道:“别扰了我母亲休息。”说着,低头看那副药下压着的信件,从头至尾看完了一遍,不由得脸上气变了颜色。
将纸握碎,口里却平声道:“母亲,我出去给他些碎银子,叫他别饿着肚子挨家挨户讨饭。”
老妇人扶着椅子站起来,颇为艰难走近,从袖子里拿出发黄的荷包,颤颤地掏出一两碎银子,“这个给他。”
聂蘼芜连忙把荷包拉上,道:“母亲的东西要放好,我给他钱就好,外面风大,您进去歇着。”
“听着半天没有一句话,可是个小哑巴?”老妇人叹息,“可怜的孩子,多给他点,还不能说话,别饿坏了肠子。”
聂蘼芜连声接下来,“好,好,我给他,母亲别在这里站着了,腿脚不是也不好吗?”
几劝才把老妇人劝回去,她一走,聂蘼芜关上门走出去,同十一道,“他和我不过是做个交易,敢这般威胁我,逼我去王府受他监控?”
他说道:“九哥来时并没有这样说,聂姑娘,啊……不,聂公子,这话从哪里听得来的呢?”
聂蘼芜道:“你不认识字吗?这纸上明说,叫我和母亲去王府住下,才把九星白请来给我母亲看病,你今日又找到这里,他还说此处不安全,要保我安全,要是我不去,就要让九王府的侍卫把这里层层围困,这不是明明白白威胁我吗?”
十一脸上一副这事不与我相干的表情,“聂公子,九哥这是好心,你不要多想了。”
聂蘼芜正待拒绝此事,猛听得门里有杯盏碎落的声响,连忙走进去,原来是母亲摔了一跤,十一也慌忙走过来帮忙扶起她。
聂蘼芜推开他,不要他帮忙,自己去摸母亲的骨头是否伤着。
十一被她一推,脸上有些过不去,本来上一次就被她下了药捉弄,九哥回去还同十三和十五笑话他,叫他好没有颜面。
来时候本想着也要捉弄她一番,见到她家里还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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