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杨被呵得一滞,甚至不自禁地哆嗦了几下。可这满头满脑的牵扯之痛已几乎搅昏了她的神智,这疑要被扯下头皮的恐惧更是叫她难以忍将,于是不过几息,她的嘶吼声又再响起。
“盛远!你还有脸面来叱我?你是不是不曾尝过北地滋味,见了这贱婢就起了心思?”
“你还当是从前么?你从前但凡要我死、我便绝不敢生!我掏心挖肝地对你、为你什么都舍得下、什么都做得出!可你又如何?你为我再爬不上齐恪的床,竟划了我的脸、还道是赏我斜红........”
“住口!”刘赫再喝一声,那脸色已如骤雨前的阴云一般墨黑。
末杨果然禁住不动。她知如今自己再是苦痛冤屈,即便郑凌琼可骂、盛远可骂、甚至盛馥都可骂,却唯独要留予刘赫几分忌惮--至少要让他以为自己忌惮。
可又怎能拿这幅窘迫之态现于人前?
“陛下恕罪,奴婢是痛得急了才在驾前失仪。”末杨停了挣扎,两手护着已然散乱的发髻、两眼噙泪汪汪,一派气促吁吁,竭力让自己看来就是一个饱受欺凌之人、端的就是楚楚可怜。
然刘赫又哪屑去看她一眼?他深知此人为盛馥所恨、盛馥恨她就如当日郑凌瑶恨那田氏一般--而今妄说一眼、即便是言辞间有半字不妥、不免也会招来盛馥日后恨毒!
刘赫却向盛远瞟去一眼,意欲讽他一个“御奴无方”。可一眼间却又捎看到齐恪略有局促,正当要起些得意之时,却莫名讪讪懒懒地提不起劲头。
只一会儿的沉默,却又叫末杨自觉有机可趁。这自诩深谙“主子”之心之人,见刘赫也不过就是喝止而已,又想起自己实在也是突兀,便只当他是为这突来之事卸不下颜面才要伪作一番。
“陛下!末杨并非是什么卖主求荣之人,一世只为一个‘心’字而活。他们既早已待末杨无心了,末杨何苦还要空付?难道末杨就不是娘养爹生、生而为人却不配求一个真心?”
“末杨豁出脸来一求,是为知道陛下亦为求不得真心而苦。盛馥的心中哪有陛下?他们盛家一个、两个行事都只知为利为益的,陛下难道不知?”
“此婢该死!”刘赫指着末杨,却对盛远道说,“非媵非妾、不奴不婢,狂悖无礼、敷衍趋势、一再居心叵测,奸邪谄媚无所不用其极--盛家大郎怎会容这等之人活到今日?”
“我那时......确是迟疑了。”盛远似在认错、然不减半分凌人之气,“待到不想迟疑时,却已事不由我......万不该当苟活之人绝生不出妄想啊!”
“然到而今,也是无谓了!终归都要一死--除非你刘赫想要带她逃出生天!”盛远说罢对着刘赫举了举酒盏,嘴角吊起一弯月勾。
“呵!”刘赫用一笑还了盛远的讽意。
“于这恶奴,你要如何处置?”此一问,刘赫却是问向盛馥的。
“她切不能与我们死在一室之内!”盛馥瞥过末杨一眼,眼刃仍在,“恶奴御前冲撞、主前放肆,此已两罪。郑娘子是你寒朝送来良朝的贵人,又是寒朝陛下的姨妹。她虽不是皇亲但仍属国戚。恶奴御前辱骂国戚,再添一罪。如何处置,寒朝陛下自断罢。”
“好!”刘赫一声好字出口,末杨便是一叠声的“不要、不要”,惊慌失措地又想挣脱了去。
末杨料想不到,刘赫至今还会去问了盛馥的意思。她可是看得分明,自到此起,盛馥便不曾正眼瞧过刘赫一回,且还不论方才她宁死都不愿随他离去?这般的人他还要疼惜眷顾?岂不是疯癫?
末杨更是料想不到,这看似只类不舞之鹤的北地九五,凶横起来竟比盛远还要可怖骇人。他不当只是个昏庸之人么?他不当是正为被弃如弁髦而忧么?他不当正要寻了机缘出去,而自己舍脸一求,又何错之有?
“定心些!定心些!”末杨忍着痛、忍着那一身黏糊糊、冰冷冷的恶感,逼迫着自己定要寻个缘故出来.......“是了!”她恍然大悟,“我于他确是形同路人,若凭样貌颜色,我也是争不过那贱婢去。且他再如何庸碌无能,亦要有用之人才肯收留,方才那妖僧不是说了么,之后怕有战事连绵不绝......
“陛下!奴婢不是要以色侍人!奴婢在盛家这些年,有什么不知道的?就算齐家、宗室,奴婢也是知道的。日湖陛下要与他们做旷日之战,奴婢必能作个有用之人。”
“太过吵闹了!”久不曾言、只看“有趣”的东方阿尚抢在刘赫之前开了言,他一手掏着耳朵,一手挥向郑凌琼,“你除去揪人发髻这等市井妇人的伎俩,再不会用些别的制住她了你那些夹带进来的迷香呢?”
“奴婢.....腾不开手去。”郑凌瑶虽不想被人看见被拆穿的尴尬,可那脸却兀自红了起来。
“唉!”东方阿尚像是无奈至极地站起了身,一步两步跨到了两人跟前,随手扯下末杨一片裙裾就塞进了她的口中,“无用!几人罗唣半日,也制不住一个心术不正的奴婢!”
“横生之事已是不胜枚举。但凡快些得解,倒可充作乐趣一看,然若久久不决,那便是尤其招人厌烦!”
“将她双手绑上!”东方阿尚又将末杨裙裾撕开一条,扔在了她的肩头。
这回郑凌琼可犯了难!末杨如今就跟受了惊的蟾蜍一般,在她手下又跳又蹿,更何况她双手双脚都不曾闲着,一面又踢又蹬、一面又抓又挠的,倒要叫她怎么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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