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忠河下意识皱眉,又见聂秃子笑道:“怎么没走?人家来了不大工夫,又来了个年轻公子,那叫一个俊俏!身上的味儿能香半条街,也进了王四屋里。杨寡妇出来告诉我,这公子是大姑娘家的学生,来接她去见朋友。嘿嘿,杨寡妇还偷偷的对我说,八成是那公子早跟大姑娘有一腿,今日约好了,让春芳顶着来看亲戚的名头,私下找没人的地方乐,所以丫鬟一准是她的心腹。果然那公子前脚一走,春芳也跟着去了。你没看见那少年是多么漂亮,我要是女的也得从了他,不怪杨寡妇怀疑。”
耿大书翻了翻白眼,问道:“怎么都走了?岂不是他家的酒席……”
不等他说完,聂秃子哈哈大笑道:“一两八钱的酒席,你想王四岂能不赶紧去退了?你还做梦呢!我今儿也白上了货,王四家的小儿子自己跑去庙会上买零食吃,也不照顾我一下,真******白眼狼。春芳给他家个没面子,真他娘解恨。”
“怎么没面子?”耿大书又问道。
聂秃子撇嘴道:“人家来了茶水不扰,尘土不沾,屁股没坐热就走,王四奶奶追着出来絮絮叨叨,人家爱搭不理,只和巧儿说小话儿。别说,巧儿那丫头今天可得了脸,王大王二的老婆一个劲埋怨春芳没理睬她们,很是生气,说什么早知道大了后会变势利眼,当初就不该那么对她好,还有巧儿低三下气巴结,嫌贫爱富,早晚会跑出去丢尽王家的脸。”
耿大书一直暗恋王巧儿,闻言说道:“她们是醋话,人家巧儿多么规矩。”
“你呀你。”聂秃子笑了笑,“这附近的闺女有几个不跑出去的?巧儿也说不准呀。”然后又高声说道:“还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我看趁早死了心吧。”
对面的汤忠河明白秃子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因为他在城内做学徒时,打小就嫉妒他读书的聂秃子当他也是干小买卖的,每次相见,都会亲热中透着几句嘲笑。
而汤忠河自持读书识字,干的又是文雅营生,不屑于和他为伍,这时日久了,两个人便产生了仇恨,不免相互敌视起来。
今日聂秃子亲眼目睹了王巧儿先被王春芳优待的情形,又见她从外头回来,冷淡的对待汤忠河,是以故意和耿大书说话,从中讽刺几句给对头听。
汤忠河很精明也很敏感,由二人间的对话,便稍微分析出了巧儿变心的原因,加上聂秃子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气得浑身发抖。
不过并非气的是聂秃子,而是变了心的王巧儿。
为了掩饰自己,汤忠河蹲下来装着整理包裹,想等候巧儿再次出来,又一面竭力抑制着耳朵,不去听聂秃子那边的话。
过了半天,耿大书从家里挑着水桶出来,唱着鄙视王家的小调,以发泄没吃到酒席的恨意。
隔着院墙的王家人听没听到不知道,却把个发呆的汤忠河吓了一跳,耳听他不三不四的腔调,暗骂了一声:“粗鄙!”
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赶紧看过去,就见巧儿满面春风的从王大房里出来,目光朝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不时抿嘴一笑,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汤忠河猛然站起,大叫了一声“巧儿”,将里面的王巧儿吓了一跳,瞧见他还在门外,先是一惊,继而脸色冷的都能结冰,往前徐徐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冷冷问道:“你还不走?”
此时的汤忠河彻底失去了自制能力,满腔愤慨,一下子冲了进去,站在她的对面。
王巧儿这才发觉他神色有异,目光发直,表情狰狞可怖,立时唬得往后倒退,张嘴就要喊人,随即又忍住了。
“一天不见,你怎么这么怕我了?”汤忠河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笑容,“不对,你不是怕,简直就是讨厌我了!好,我不惹你厌,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要离开家去外头抛头露面么?”
王巧儿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什么叫抛头露面?我只是出去做工赚钱,总不能一直守在这穷地方。”
汤忠河点点头:“是了,昨儿你还一心嫁给我,今天就变成这样,一定是受了人蛊惑。”说完又正色叫道:“巧儿,你别羡慕春芳姑娘,就算羡慕也不能跑出去呀,你要明白女人一着不慎就会落到火坑里,一辈子就完了,没几个能跳出来,好好的清白之身岂能自己作践?好妹妹,你别上了他们的当!”
王巧儿的怒火噌的一下窜出来,谁让他的话分明在暗示她会沦为妓-女,冷笑道:“哦,我别上他们的当,只上你的当,那就对了!是不是?”
说完她使劲一甩头,一头秀发往外飞去,几乎碰到汤忠河的眼睛。
就在汤忠河一眨眼的工夫,王巧儿已逃入房中。他怔了一下,万念俱灰之余,猛一顿足,咬着牙朝外就走。
山上,就连后来的王春芳也即兴作了一首《咏杜鹃花》。沈侃依然抱着藏拙的心态。
姚公子也迫不及待的吟道:“fēng_liú雅似桃花庵,勾引游人迹满溪。门前妖娆迎远近,河畔轻薄逐东西。丹蕊私向雕栏吐,红霞偷从竹径低。纵使无言情万缕,郎君别后梦魂迷。”
“不错。”沈侃连连点头,笑道:“姚师弟果然有才。”
“哪里哪里!”姚公子嘻嘻一笑。
因他的到来,本来走在一起的队伍徒然间分成了两拨,男在前,女在后。
走在后面的吴紫仙蹙眉道:“桃花乃是妖邪的东西,并且此时早已落了,何苦来咏它?”
“不好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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