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谟背着手,与常洛两个人说说笑笑走进侧厅,沈値则在后头好奇的东张西望。
管事请他们坐下,解释道:“老爷在正厅陪客,因人多,只能委屈三位在此略坐一坐,少时就会出来接见。”
常洛觉得很有面子,笑道:“贺大人既然无暇分身,我们自坐无妨。”
“不错。”沈嘉谟点点头。
今日他带着沈値来贺寿,自然是为了让儿子增长见识。
管事去了后,下人送上茶来,常洛吃着茶,四下看了看,见一边放着两架锦屏,脸上微微惊讶了下,站起身走了过去。
一位家人就说道:“这两个锦屏上的寿文,我家老爷看了,大为惊奇。常相公不妨也请看看,不知是怎么个惊奇法。”
“我也瞧瞧。”沈値作势也要起身。
“你坐下,怎么如此不稳重?”沈嘉谟低声呵斥。
“哦。”沈値停下动作,心说常秀才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不服气的微微撇嘴。
这时常洛已经走到锦屏近前,刚才就看出那一架似乎是吴家的,既然贺知府说惊以为奇,那定是赞他的寿文写得妙了,于是乎满心欢喜。
“吴公子这篇,不才正是我给他作的。呵呵,但不知那一篇是出自何人之笔?也能蒙大人欣赏,待我看来。”常洛说的很得意。
沈値一听这位常秀才这么能耐,忙赞道:“常相公大才,今后还要多多请教,望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常洛更得意了,脸上笑开了花。
沈嘉谟却皱眉,不悦的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同时暗道没听说常耘农的侄子有什么大才呀?为何在藏龙卧虎的苏州,单单他和另一人的寿文能脱颖而出?莫非是老常亲自写得?嗯,很有可能。
话说沈嘉谟年纪大了虽然变得固执迂腐,容不得女儿有一点点败坏门风的行为,但他的性格总的来说还是非常仁厚的,一生嗜好读宋代儒书,诗作稳秀流逸。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性格上的缺陷,正因为此,即使老爷子沈汉也不好斥责于他。在这时代,你只能说沈嘉谟过于极端,却并未做错,所谓三从四德中的三从: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此乃大家闺秀必须遵守的道德标准。
这边常洛去看那架锦屏上的寿文,劈头第一句就和他的相同,顿时心中大吃一惊,此刻犹以为此等开头的套语,偶然重了而已。
哪知往下看下去,通篇都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常洛顷刻间脸色红涨起来,浑身上下都发起了烧,恨不得一头钻进地上的石头缝里。
好在他凑在锦屏前,没人看出他的异样。
常洛渐渐头上冒汗,勉强说道:“哎呀!这不是王家央我做的那篇文字嘛?万没想到竟然也是给你老爷祝寿的,我当时还以为是两家呢,故一时躲了懒,将吴家的寿文给了他。这,这,这?看来只好我现在就回去,重做一篇裱在上面,再来登门谢过吧。”
说完,他又习惯性的撒腿就要往外走。
家人忙拦住,说道:“常相公都来了,就算回去重作寿文,也得见了我家老爷后,再去也不迟。”
常洛羞得面红耳赤,匆匆说道:“既然要重作寿文,那重来补寿又何妨?何必要在今日,在下告辞。”
当下不顾家人劝阻,他飞一般的跑出去了,看得其他人直摇头,谁看不出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哼!”沈嘉谟冷哼一声,转而对吃惊的沈値说道:“看见了吗?今后要学会多看少说话,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沈値早已看得瞠目结舌,自觉脸上无光,讪讪的低下头去。
很快家人将此事报知了贺知府,贺知府便请裴知县走到侧厅,指着两架锦屏上的寿文,对吴淞说道:“你看两篇文章相同,盗袭可知。这寿文倒是事小,耽误贤侄之事大呀。”
沈侃站在沈嘉谟身边,而沈嘉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裴知县叹道:“此事实乃我的罪过,当日举荐不得人。今日他遁走,想必也无颜再来了。淞儿你先安心自读,待我给你另访名师。”
吴淞骇然道:“原来常先生果真无才。怪不得每次作对写文,几乎从不当面下笔。如此之人向来恬不知耻,如果他厚颜回来,孩儿碍于师生情谊,如何是好?”
“这不要紧。”裴知县说道,“我马上派人去找胡教官,叫他把人辞了也就是了。”
稍后贺家开了席面,亲朋好友抢着给贺知府上寿,趁着这机会,沈侃在席间将柯文登的近况对裴知县说了。
裴知县一听,惊讶的道:“柯家侄儿竟然入了魔怔,看来那孩子委实一片痴情。不过要是将沛薇未死的消息对他说明,从而使得你二伯知道,必定又要有一番波折。”
“是呀。”沈侃为此也颇苦恼。
天晓得几个老朋友之间到底有什么心结,假如求亲的不是柯家,估计沈嘉谟也不会这么不痛快,一心阻挠,所以说一旦沈嘉谟得知女儿没死,救了她的裴知县还要将她偷偷许给柯文登,那他岂会善罢甘休?
裴知县又低声说道:“再者说沛薇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个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人,为了柯文登而名声受损,故此你我不能把此事看的太容易了。此事你听我的,咱们还得耍些手段,一则看看柯文登之心可否坚如金石,二则设计整整你二伯,最好能磨灭他那迂腐固执的气性,三则也得沛薇自己心甘情愿,才不枉老夫救她的一片苦心。”
“都听您的。”沈侃心悦诚服,心说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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