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到六里铺存银已经过去六天了。
现在的老牛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急的打圈圈。
十两本金,拿四成,马爷该给的四两银子,到期了,可是人和银子都还没出现。
老牛每天都早早的离家,就立马赶去鼓腹酒家,不为吃饭,就为了能在那等到马爷。
不到晌午,今天的酒馆内就已经是人声鼎沸,看这喧闹程度倒是比以往还要热烈不少。
有眼尖的,平日里和老牛相熟的酒客一看到老牛买过了门槛,进了门,就立刻朝着他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些焦急和一丝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
大部分人毕竟都是希望别人过的不如自己好的,特别是在这种彼此都没有情谊牵绕的情况下。
今天鼓腹里的人这么多,想来不少人都带着这样的心情。
“老牛你给他了多少钱?”拉着老牛走进了店内的角落,那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十两,你呢?”老牛左右看了一眼,伸出了十个手指头摆了一下,反问了一句。
心急和倒霉的时候很煎熬,这个时候需要安慰,言语是无助的,最好的安慰就是,有人和你一样的倒霉。
“我没给。”
“……”
看到老牛不说话了,脸上也带了些不耐烦的神情,那位酒客赶忙拉住了老牛的衣袖,把手放到嘴边,快速的说道,
“灯市口的老夏给了马爷全部的积蓄三十两。约定二十天后给。“
”那得有十二两银子吧。“推开拉住自己袖子的手,老牛的兴致果然再度提起来了,脑袋里算了算帐,接了一句。
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这位酒客的脸上,这在老牛的眼里有点刺眼。
”对啊!不少的一笔银子,
结果现在时间到了,马爷没出现。
老牛啊,
你给了多少?“
那人再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他像是在善意的提醒老牛,不要只顾看热闹,醒一醒,你也是热鼓闹剧里的一份子。
”十两银子…“果不其然,老牛的心情再次跌落下来了,甚至比遇上这个酒客之前还要差劲。
“那你完蛋了!
马爷要不是出事儿了,就是跑了,
其实吧,我早就觉得她不正常,你说,连买卖都不让人知道的人,能和他做事儿嘛?”
看着老牛的神情,食客笑的更欢了,马后炮的吹嘘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再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用那揶揄的眼神打量着老牛。
活该。
老牛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鼓腹出来的,只是感觉天上的太阳晒得人晕乎乎的,往日里背来背去的银子包袱,也变的沉甸甸的,几欲压垮自己。
回到了小屋,女儿不知去了哪。
儿子或许是在学堂吧。
老牛叉着两条腿,思绪散乱的往床上一坐,发起了呆。
”这马爷跑了?”
知县大人这回听的到是很认真,看书生说的幸苦,还不时地帮他倒杯酒,好让他润下嗓子。听到这里,他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听我继续说。“
书生撇了知县老爷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仰起头,将酒液全部倒进嘴里,砸了砸嘴巴...
时间很晚了,屋门被人打开了,老牛家的门闩不是很结实,家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唯一装着银子的包袱,老牛又从不离身,所以那门就一直都那么掩着。
“你就住这样的破房子?”
熟悉的打趣声,有接近十天没听到了。
本来侧着身睡在榻上的老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立马翻了身,快速下了床,顺带还从床头摸出了把小刀。
嚓!
火折子被吹着的声音响起,老牛家里唯一的一盏放在桌上的油灯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是马爷!
他回来了。
知道这个时候,除了银子,别无他物可以让老牛回归理智。
马爷也没在啰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囊包丢到了地上。
沉甸甸的东西落到了泥土地上,隔着囊包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响声。
砰...
果然,本来看到马爷后,脸上怒意正在翻腾的老牛突然像是那丢进水里的炮竹一样,没声儿了。
蹲下了身子,
从地上捡起了囊包,
感受着里面有些硌手的东西,
老牛快速打开了上面的系结,仔细的清点了一下。
里面装的,
不是四两银子,是六两银子。
老牛看着马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担心马爷看出自己之前的意图,老牛这几天心里不知把这马爷给千刀万剐了几遍,可因为那一包银子,这些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甚至他现在感到了一种愧疚感,一股浓浓的歉意,他不敢和马爷对视,不敢和马爷说话。
他低着头。
“路上遇到点波折,回来晚了两天。”
马爷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了下屋内,嘴里边说道。
有把小凳子,马爷走了两步,微微弯了下腰,随后嫌弃的重新站直。用手指了指那张小凳,又冲着老牛吩咐道,
“你过来,把这张小凳擦一擦,弄干净了,搬过来。”
“好,好的。”老牛将银子往怀里一塞,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讯号一般,喜形于色的应道,赶忙跑去打水,拿抹布,清洁这张小凳。
马爷摩挲着手里的玉饰,抬着头,看着老牛殷勤的举动,翘起了嘴角,在老牛看不到的,烛火不明的地方,马爷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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