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画的画,
画的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这最后,进屋的人,知县老爷笑着开了口。
拿袖子遮了遮脸,作出一副汗颜状,鲁画师的声音有些为难,
“不敢欺瞒大人,小民还未动笔…还请大人宽容两日...”
“为何?”
“实在是因为绘制的笔墨材料我都未准备好,仓促间没法动笔…”
鲁画师低着头小心的解释着。
闻了闻茶盅上冒起的白雾,微微点了点头,知县大人没在说话,两手捧着茶盏身体随意往后一靠,不再言语。
屋内没了人说话的声音。
本来飘着青烟的香炉里此时也没插着香。
知县大人喝着茶,低着头,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鲁画师就这么站着,垂着脑袋。
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
屋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云霞上最后的金边都已经逐渐褪去,家家户户的炊烟都已袅袅飘起。
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眼站立良久的鲁画师,知县放下了手中的茶盅,站起了身,朝前走去。
“你,为周家画那幅图用了多久?”
“近一个月…”
抬起了头,知县背着手从鲁画师身边踱过,微微侧了侧头。
“每天画多久?”
“约莫三个时辰。”
随意的点了点头,在鲁画师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知县老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来人。”知县老爷突然转过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门立刻应声打开,刚刚在前厅的羊胡子捕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弯腰,搭手,恭声回道,“大人。”
鲁画师的身影微微的抖了一下,不作声。
回头看了眼,再次回过身,知县老爷随意的挥了挥手,
“布置一下。”
“诺!”
羊胡子捕头大声喝道,转身离去。
伴随着捕头那渐渐远去的哒...哒声,知县又说话了,他背负着手,站到了一边,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快,就像是在说故事,淡淡的没有什么烟火气。
“我小时候,家道中落,不到弱冠的时候,我就要学着自己劈柴。”
砰!
一块石板被抬进了屋中,平放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砍柴很费力气,不单手臂会累的抬不起来,有时候还会扎进木刺。”
差役出了一会儿门,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块木柴。
知县老爷走了过去,弯着腰,拿食指贴着木头顶上粗糙的面滑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疼…”
鲁画师放在身体两边攥的紧紧的拳头此时早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知县老爷边说话,边接过一旁羊胡子捕头递来的柴刀,
吹了吹柴刀刃上不存在的灰尘,
两只重叠,敲击了一下刀刃。
“来,握住柴刀。”
知县老爷笑着将那把横着的柴刀贴近了鲁画师的怀中。
鲁画师的手有些迟疑,抬了两次,始终没靠过去。
“来,我在一旁会提点你。”
知县拿着柴刀的手上下抬了抬,示意到。
画师的手指有些发颤,拿起了那把柴刀,缓缓的迈开了脚步,走向了那根竖起来的木柴。
“我的爷爷以前是知府。
他也喜欢画。”
啪,画师浅浅的劈了一下木柴,没有劈开。
知县大人也没有催促,一撩前袍,蹲下了身。
“啧啧啧
我还记得,我祖父有幅董其昌的画,
喷过松油,
倒上茶水,不散墨。
你的画喷松油吗?”
知县大人饶有兴致的抬起头,冲着上方的鲁画师问道。
啪!
再次一劈,鲁画师面无表情的微微摇了摇头。
“爷爷想让我也学画画,
他说,
画画能让人静心,
磨耐性…”
啪!
怔怔的盯着眼前的木柴,知县嘴里念着,
“我问爷爷如何做到。
他说,
每天弯腰练笔六个时辰,
三年方可出入门径。”
啪!鲁画师木讷的挥着柴刀,他在等知县说完话。
“你的画值钱,
你的笔下有功夫。
可是你不一样。”
毋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鲁画师有些狐疑的看着知县老爷。
“和爷爷说的不一样。
他说要坚持三年,每日六个时辰,
可是你…只站了一个时辰,
腿就换了好几次。”
知县老爷也抬起了头,对上了鲁画师的眼睛,他的眸光很亮,好像此时不是在办公事,而是回到了孩提时,那段和祖父玩闹的时光里。
“是你太优秀了?
还是爷爷在骗我?
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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