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成和在漫天的飞雪中离去,离去前他再次狠狠地拥抱了徐勃和应物,嘴里喃喃说着:“兄弟,等着大哥,大哥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们。记住,一定要等我。”随后仰天高歌:“老子去他的天兮去他的地,老子敢把皇帝当个屁。给老子天兵三百万,老子把白巾换天汉。”一边唱一边摇摇摆摆地走出院落,消失在茫茫无际的风雪中。
应物遥望着远方,心中热血澎湃。他还不完全知道结拜的意义,可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分量,可这分量到底有多重却完全无法衡量,就拿霍嬗来对比,孰轻孰重?
……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关,自从那天结拜后,梅成和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孔尚志也再未踏足过徐勃的院门,绿柳的伤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和细心关照,已经彻底好的差不多了,大家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应物决定等到开春后便回邯郸,这几个月对徐勃兄妹的确造成了许多不便,在这样的饥荒年月中,许多人已经因为无力生存而远走他乡,或者入山为寇,或者曝尸荒野,徐勃终究也是财力有限,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太久便会像奶奶说的那样一家人被饿死。
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绿柳,绿柳十分开心,终于可以和应物一起去过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了。可是开心过后又开始伤感,自从那次战乱过后,和父亲便失去了联系,母亲因为难产而死,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绿柳便和父亲相依为命。章石也把这个女儿当做了掌中宝,握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即便是后来收养了史波这个养子,可对亲生女儿的爱却从未变过。
想到自己就要离开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赵国,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心中如何能不难过。这些日子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十分乐观坚强,可每到夜深,或因疼痛而难以入眠的时候,其实她都在思念父亲,心中默默为父亲祈祷,希望他平安。她也曾拜托徐勃帮助自己打听父亲的下落,可是从徐勃朋友处得来的消息也是莫衷一是,有人说章石和史波当场被杀死,也有人说看到他们往楚地逃了,却没有一个人给出完全肯定的答复。
不管如何,能够和应物在一起,这已经算是不完美中的完美了吧。相信父亲也是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应物,并且在考虑该怎样向徐慧告别。
徐家奶奶在院子里洗菜,徐慧在树下用粗纱纺的布做衣服,她们都很认真。应物走到徐慧身边,低声问道:“徐慧,二哥呢?”
听到应物的声音,徐慧手一抖,手指便被扎了一下,她连忙一边吮吸一边摇头:“没……没看到。”
“刚还在这儿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应物四处看看,的确是没有徐勃的踪迹,然后才想起关心一下:“对了,你手指没事吧。”
“没事没事”。徐慧嫣然一笑,连忙又低下头继续做衣服。
“这衣服挺好看的。”应物点点头,他是真的很佩服徐慧的一双巧手。
徐慧脸腾地一下红了,咬着嘴唇低低说道:“你喜欢就好。”
应物也听出话里有什么不对,却没能品出其中的味道,只是觉得她的表情扭捏,和平常落落大方的形象不太一样。恰在此时,徐勃从外面匆匆跑了回来,他的头上和身上都是冰雪,手中还拿着一张布告,一进门便是脚下一滑摔倒在院子里。
应物赶紧上前扶他,但是徐勃似乎脚下发软,还没等起身又坐倒在地。徐慧也吃惊地望着他:“大哥,你怎么了?”
徐勃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脚冰凉,浑身不住颤抖,嘴里一个劲地说:“完了,完了,我徐家就要完了,列祖列宗,我徐勃是罪人,罪人啊!”
所有人都愕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何说出这种话来。徐勃哆哆嗦嗦地展开布告,只见布告上画着两个人,两人皆是头裹白巾,左侧一人略显清瘦,右侧这人却是满脸虬髯。应物惊讶地说道:“这人长得像梅大哥。”
徐慧仔细看过布告,瞬间也是脸色苍白,颤声问道:“梅大哥……他们……造反了?”
徐勃懊悔地拍着脑袋:“我本以为他们只是想做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却不曾想他们居然胆敢劫掠官府的粮仓,这可是谋逆之罪啊!要被诛灭三族的。”
“那……怎么办?”
“我与梅氏兄弟交好之事必瞒不过官府的耳目,虽然事发濮阳,离此几百里,也难保不被有心之人发现,我等须立即混入逃难人群中,离开此地。三弟你也最好不要回邯郸了,你若是回去,必然牵连全家,最好与我们一同找个偏远之处呆个三五年,看看形势再做决定。”
应物突然想起梅成和离去之时的约定,心中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可是不等他说话,远远地大路上响起了呼喝声,紧接着地面也开始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就连屋子里的绿柳都跑了出来。
应物探头往门外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只见远方大道上大队官兵破冰扬雪,正朝着徐家庄疾奔而来。他大喊一声:“是官兵。”
“官兵怎会这么快便找到我们?”徐慧望着徐勃,徐勃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关门,同时向应物喝道:“你带上徐慧,我们从后门出去。”
应物也不犹豫,端起徐慧的轮椅,然后对绿柳喊:“绿柳,你走我前面。”
“奶奶,让孙儿背你。”徐勃返身去拉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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