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物在秦瑸和灵素的面前跳下马车,在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冲进了前行的队伍,转眼便消失在铮铮铁甲的浪潮中。
前方是一大队的步兵,每一个战士的步伐都很稳健。应物在其中穿梭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眼看离前方的秦固等人越来越近,却不想被两个士兵给挡住了道路。应物使劲推开其中一人的长戈,那人低头发现了他,颇为奇怪地问道:“小孩,你在这里做什么?”
“放我过去,我找前面骑马的那些人。”
“是穿红袍的那个吗?”士兵问的是春常侍,此刻的他穿着大红的袍服,在一众人里显得特别突出。应物虽然不是找他,但若是找到他便自然能见到秦固,他要替赵宣良质问他,为何当初不肯帮助他们父女?以至于赵氏父女最后流落街头,差点殒命在异地他乡。因此他点点头:“就是他们。”
那士兵惊讶道:“小兄弟,你这般小小年纪,去找那种人作什么?那种人可是缺了东西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后悔。”
众兵士哄笑起来,有人趁机附和道:“对呀对呀,长大了做个顶天立地的将军岂不是更好。”
另外一个士兵嗤笑道:“将军,你就别做梦了,你看看咱们现在这样,又哪里比那些中人的日子过得好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咔嚓一刀……”
“我咔嚓你一刀才是。”
众兵士又是哄笑,应物哪有心情听这些,趁他们说笑的机会哧溜一下从他们身边钻了过去,可是抬眼看处,前方旌旗招展,军容森严,却哪里还有秦固等人的身影。
应物焦急地在路旁奔跑,很多士兵都看见了他,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一连越过好几种不同服色的队伍,突然一辆华丽的马车映入他的眼帘。
这马车和秦固那辆车完全不同,秦固那辆车骨架宽大,却很是简陋,是由运送粮草辎重的车辆改造而成;这辆马车小很多,车上只坐了一个少年,却有两匹拉车的健马,马车上一顶黑面红底伞盖,马车扶手和车轮上都是精心雕刻的纹饰。无论是从马车本身还是从车上人的服色都能看出其身份的尊贵,最重要的是在他的马车旁居然还有一位年轻的黄门陪侍。
应物见这少年比自己也大不了两岁,却半闭着眼靠在座位上,既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听那小黄门说话。他的模样虽然唇红齿白颇为俊俏,神情看起来却恹恹不振,似乎有些病态。不由心中一动,这秦固不是太医令嘛,或许自己可以通过这少年找到秦固。
宁在行动中灭亡,也不肯在等待中焦虑,说做就做才是他的风格,应物整了整衣衫,随即大步向马车奔去。
他的速度虽快,但却有人比他更快,不等他靠近,两名士兵已经挥舞长矛把他拦住,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野孩子?胆敢冲撞冠军侯的车驾,还不速速退去。”
冠军侯,冠军侯不是霍去病吗?好像他已病逝多年了吧,怎么无端端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
应物心中这样想,行动上却未停止,他一边跟着队伍跑一边冲着那马车上的少年挥手大喊:“喂,马车上的,往这里看看。”
这话听来实在是无理,他的声音又非常大,左近的人全都为之侧目。
马车上的少年是霍去病的儿子霍嬗。元狩六年,因匈奴单于拒绝对汉称臣,汉武帝刘彻决心歼灭单于主力,骠骑将军霍去病因风华正茂且屡立奇功而成为主帅的不二人选。然而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在准备过程中,骠骑将军霍去病因病去世,刘彻大为哀恸,将霍去病陪葬茂陵,谥“景桓侯”。其子霍嬗袭冠军侯爵位,为侍中,刘彻有意等他长大以后用为将军,继续霍去病的功业。此时霍嬗正以手支额,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倾听甘泉宫的黄门苏文讲刚刚听到的消息。
“那些孩童共有一百来人,全被妖人的妖术控制,数月乃至数年不曾进食,多数人身体早已毁坏。据太医令秦固所言,目前已有十数孩子死去,活着的也很难说能撑多久,能否最终活下全看天意。”
“皇上听了应该很生气吧,秦太医岂不是要受责罚?”霍嬗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咳嗽一声。
苏文摇摇头:“原本皇上是很生气的,可是在听到‘天意’二字后却突然改变了态度。只是命赵破奴将军把这些孩童好好安置,由当地郡守负责善后,还好言安慰了秦太医几句。”
“哦!”霍嬗咳嗽两声,没有回答。也就在此时,应物的喊声传了过来。
“这山野之间,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孩子?不会就是……”苏文嘴里嘟囔两句,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只是个小小的黄门,有些话是不敢乱说的。
霍嬗有些迟疑地回头,目光刚巧与应物相遇。应物的表情虽然焦急,眼神却十分澄澈,让人有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亲切感。霍嬗又咳了一声,轻声说道:“苏文,帮我带那个孩子过来。”
“啊!”苏文有些惊讶,但是他的反应很快,立即点头:“好,我这就去。”说完拨转马头向应物驰去。
应物在苏文的带领下来到霍嬗车旁,霍嬗示意他登车,在自己身边坐下。应物倒是不客气,也不管其他人奇怪的眼神,双手攀住车辕,一纵身便蹦了进去,那神态活脱脱像个顽皮的猴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霍嬗却没有理会,而是半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声音也十分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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