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做出了联想。林荣德进去火葬场做火化工,原本好端端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在收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之后的一段时间,忽然就开始夜不能寐,到最后甚至还导致了精神失常的情况,看到了一个与尹厚禄外貌有些相似的老李头儿就吓得直接疯掉了,这些种种联系在一起,就串成了一条很清晰的因果关系链,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林荣德那一笔一万元的所为奖金,来源根本就与殡仪馆方面没有任何关系,应该是一笔不义之财,并且十有与尹厚禄的尸体被掉包的事情有关系。对于一直被妻子嫌缺乏赚钱能力,家里日子过的有点紧巴巴的林荣德乍收到这一笔比较可观的好处费时,应该是感觉非常开心的,尤其是拿回了钱,老婆孩子开心,他就更有成就感了,于是高高兴兴的带着老婆孩子逛街下馆子,但是等到这种收了钱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之后,林荣德渐渐冷静下来,这种收了不义之财之后的心虚就逐渐的显现出来。
如果单纯只是胆子小的话,那么林荣德的噩梦早就应该在去做了火化工之后不久就开始,而不是最初一切正常,没有觉得害怕或者特别的忌讳,那么久了之后才忽然之间变得心里压力奇大,精神无法承受。
人有些时候自认为了解自己,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的,有些时候,一个人一辈子都很难真正了解透彻的,往往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有些人为了钱财可以把其他一切都置之度外,但是有些人虽然也爱钱,也会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但是最终却还是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林荣德极有可能低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良知,为了好处,他做了一些违背原则和良知的事情,又是不能与外人去言说的,慢慢的这种罪恶感和不安就像土里面的种子一样的芽和长大,最终拱破了土层钻出来,他的精神也就彻底崩溃了。
“林荣德在殡仪馆工作期间,有没有什么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人?”贺宁问。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他回来之后也不怎么说起来工作单位的事儿,毕竟他上班的那个地方……你们也懂,那种地方的事情,他也不好拿回家里头来说啊,家里头孩子还小,我胆子也不大,他要真说那些事儿,我们娘俩儿都得害怕。”林荣德妻子说,“我老公自己起身也挺忌讳这个的,他一般回到家,连屋子都不进,就先在两道门中间把衣服裤子都给换了,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洗头擦身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才往我们娘俩跟前凑合,所以我也不记得听他说过跟什么人关系特别好之类的呀……”
说完之后,她自己又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之前他有几天总跟他们单位一个司机打电话来着,而且打电话的时候还总是躲躲闪闪的,背着我们娘俩,我问过他干嘛总打电话,他说那人有点儿单位里的事儿跟他说,怕在屋里说我们听到了害怕,我一听是他单位的事儿,就没敢问,也确实怕听了之后害怕,而且他平时也不爱跟家里头说单位的事情,觉得丧气,所以我也没把这事儿太放心上。”
贺宁一听这话,心里面就大概有数了。听林荣德妻子的意思,林荣德平时应该也是一个比较多忌讳的人,否则也不会每次下班回家都要经过那么大的一番阵仗才肯和老婆孩子打交道,并且甚少提起与工作有关的事情,生怕触犯了什么忌讳,那么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居然需要和殡仪馆的司机躲躲闪闪的通电话,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反常的事情。这个司机很有可能也与尹厚禄尸体被人调包的事情有关,否则仅凭林荣德一个火化工,能够把那具身份不明的死者尸体代替林荣德焚化掉,但却没有办法把林荣德的尸体从殡仪馆里偷偷摸摸的运出去,想要完成整件事,的确少不了一个司机的角色参与进去。
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林荣德原本就是一个诸多忌讳的人,胆子并不大,估计也是一时之间财迷心窍了,为了多赚一笔飞来横财,所以参与了进去,之后还没等事情败露,自己就先过不去心里面的那一道坎儿,被吓疯了。
“你知道这个司机叫什么名字么?”汤力也想到了这名司机与尹厚禄尸体被掉包的事情之间存在的关联,以及林荣德之间可能的分工合作,于是开口问。
林荣德妻子对此也并不能给出任何的回答,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摇头,表示林荣德从来就没有说起来过,林荣德在殡仪馆工作期间,他身边的同事也好,领导也罢,姓什么叫什么,所有的这些,林荣德回家都只字不提,相当的忌讳。
既然林荣德妻子一问三不知,并且看起来应该也不是在说谎,贺宁和汤力就也没有继续多逗留,和她聊过之后就告辞离开了,临走之前贺宁也向林荣德妻子询问清楚了林荣德入院治疗的那家精神病院的名称,然后便和汤力一起驱车离开了林荣德家附近,在返程的途中,贺宁给殡仪馆的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殡仪馆有几名司机,原本以为并不会很多,调查范围应该不会太大,没想到对方给出来的答案倒是挺让贺宁吃惊的。
“我们殡仪馆一共有十名司机,”殡仪馆负责人在电话里那一端回答说,“有四名是专门到医院或者家里面把遗体给拉到我们殡仪馆来的,不管要不要举办遗体告别追悼会什么的,第一步都得先把遗体带过来才行呢,余下的六个司机是开中巴和大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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