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顾景深的魂魄打散,凌瑟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手,走到林洛笙的尸体旁。
此时乌云早已散去,月亮微微露出半张脸,将身边的浮云染出淡淡的彩色。
夜风里有烧焦的糊味,也有大雨过后的湿气。
林洛笙静静躺在火圈里,眉眼舒展,唇边带着微微笑意,是惯常的恬静温柔。凌瑟怔了怔神,伸手抚上她的脸庞。
“你为我挡劫四世,以后我来护你安宁无忧。”她俯身轻轻抱住她,眼角流出眼泪,“姐姐。”
远山如黛,周围是被烧的乌黑嘛漆的竹子,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洒下外清亮,一滴一滴滴入焦黑的土地。她抱起林洛笙,背对着我和释空,头微微转过来,我只能看见她半张脸的轮廓。
“不管如何,今日多谢你的符咒。”
我微愣:“不必客气。”反正人还是死了。
她顿了顿,目光遥遥望向山下,山脚下便是杏花县,我心里紧张起来,怕她埋了林洛笙后就要将山下的百姓都给杀光。但出乎意料的,凌瑟道:“看在你们今日没有阻止本君杀顾景深地份上,本君便饶了其他人,从今往后,本君不会再报仇了。”
她说完便抱着林洛笙消失在黑夜里。
我不禁有些怔愣,就这样了?她刚才不是还说筹谋三世,只是为了今夜的复仇吗?这就放弃了?我有些不可置信。
转头看释空,他神色不变,只看着天边的月亮淡淡道:“少君虽已入魔,但骨子里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他顿了顿,“再说,贫僧已经将杏花县的阵法破了。”
我:“……”虽说是这样,但我姑且当凌瑟是主动看开的。
我心里还是有些烦闷,原本猜测的结论全部被推翻,心里能好过才怪。本来之前一直认为林洛笙是朱雀之女,没想到林洛潇才是;之前认为顾景深纯良无害,没想到最腹黑的却是他;刚刚又认为林洛潇会大开杀戒,没想到她最后又放下了。
我的所有认知,如今都在这一夜颠覆了。
释空扶着我,低声问我能走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大师还是扶着我吧,我怕你一松手我就一头栽下去了。”法力耗尽的后遗症显露无疑,我现在头昏脑胀,腹痛欲呕,并且连每寸经脉都在发痛,仿佛快要破裂了一样。
我抱着释空的手臂弯着腰不撒手,释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月色明亮如水,释空的光头更亮了,放佛在闪耀着成佛的光辉。
我忍住没将手附上他的头,但却脑抽地脱口而出:“大师你脑袋真亮。”
这一脑抽后我懊悔不已,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空气都在沉默,我闭眼单手捂住自己的脸,过了很久都没听到释空说话,于是我偷偷透过指缝去看他的表情。
他又静静地看着我了,还是那种看畜生一样的眼神。
草,好想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我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道:“大师要不然再讲个故事罢?”
我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才这么说的,也没真的想让他给我讲故事听,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释空竟然点了点头。
我讪笑:“大师一直这么好的吗?”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可能是吧。”瞳孔里倒映出我苍白的影子,我心想总算真的是在看我了。
焦黑的竹林不适合讲故事,于是释空提着我的后领飞身上了山,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我一时之间头痛更甚,耳鸣不止,更要命的是,我甚至能感觉到五脏六腑移了位。
还是熟悉的老松,熟悉的石桌,我赶紧抱着释空的手臂,但扔脚步虚晃,膝弯一软扯着他的手臂差点跪了下来。
释空面不改色地拖着我走到老松下,我弯着腰扑过去坐下,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
“我感觉我快死了,大师,还是不讲故事了吧,我想睡会儿。”
我脸埋在臂弯里恹恹道。
本来就腹痛欲呕,刚才又被他强行拎着超速上山,加之鼻腔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刺激的我太阳穴发胀,此时即使是趴在桌子上我还是忍不住头一歪往旁边吐了起来。
背上附上一张略凉的手掌,释空的法力源源不断地灌进来,顺着我经脉游走,游走之处,经脉在慢慢被修复。
“多谢大师。”我到了一声谢,又趴回桌子上,他仍在输送法力,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不想多说话,只感觉连呼吸都浪费力气,已经是深夜了,万籁俱寂,现在这山顶上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施主可曾听说过林相?”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像平静的湖中掉了片树叶进去,荡起层层涟漪。
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还没缓过来是他在发声,过了会儿才迷糊嗯了一声,生锈的脑子逐渐转起来,慢慢意识到一般故事的开头都是这样的,比如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小的时候,那天我做了什么等诸类开场白。于是我便知道释空要开始讲故事了,只得勉强竖起耳朵。
他说了什么我已记不清多少,只模模糊糊记得说林相做官之前是个道士,然后我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珈蓝寺的某个厢房里,金色的阳过透子窗照进来,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窗边的圆桌上放着一盆白兰花,香气很馥郁。
我揉了揉额角,脑子里还有这隐痛,像宿醉过后的感觉,但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了,想来都是释空的功劳。
坐在床上缓了半天,脑子放空地盯着白纱蚊帐帐顶。
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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