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桃花谢杏花开。
蜿蜒山壁的栈道上,晨雾霭霭。往下看去,粉色的杏花隐在云烟里,像一片朝阳初升的烟霞。
栈道转角处,缓缓驶出一辆气势不凡的马车,后面跟着一队侍卫,黑甲长枪,腰间挂着半块黄铜令牌。
这是定国公府的直属亲卫队。
车内暖香袅袅,桌上摆放着一盘糕点,带着一层金黄金黄的酥皮,看上去颇为可口。
一只葱白纤细的手探了上来,拇指与食指微屈,轻轻将一块糕点拈了起来。
“姐,我们什么时候到?”
林洛潇一口嘴里含着糕点,口齿不清。
“快了快了,你这孩子,就别打扰你姐姐休息了。”
林夫人无奈地看着她,后又小心翼翼地问倚着车壁闭目养神的林洛笙:“笙儿,可是累了?”
林洛笙缓缓睁眼,见妹妹夹起一块糕点狼吞虎咽了起来,林夫人则是一脸小心。
她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
自从一个月前与潇儿换命后,林夫人对她总是格外的小心,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即使换了命格,但她们绝不会觊觎她的太子妃之位。
凤命,呵,普天之下,女子最是尊贵的命格。
她会嫁给顾景深,成为他的太子妃,最后成为他的皇后。
本该就是这样。
此行她们是要去珈蓝寺祈福,马车已经行驶了快三个时辰了,一路颠簸,舟车劳顿。
珈蓝寺位于金陵外城的相与山,相与山高而陡峭,上山的路仅有一条栈道。而珈蓝寺正是在相与山上的山坳处,掩映在一片古木青松之中。
使得相与山上长年晨钟暮鼓,梵音袅袅。
去往珈蓝寺的道路着实遥远,也很险峻。按理说,一座深山老林里又道路不通的古寺,本该就此荒芜。但珈蓝寺却常年香火鼎盛,游人如织,更甚是每年六月,容国皇室都会全员出动前往祈福,由此就更加地带动了游人信客前往,当然也将相与山下原本只是个小村的杏花乡带成了杏花县。
也是一桩奇事。
此番她们去珈蓝寺,正是为了四月中旬的大婚。
大婚前一个月,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由此,去珈蓝寺祈福当然也只有林洛笙一人,顾景深此时许还在皇宫里修习他的帝王心术。
马车摇摇晃晃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壁蜿蜒前行,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林洛笙挑开车窗的布帘,岩壁栈道十分的宽阔,足够五马骈首而行。
她们仅有一马拉车,是上好的白蹄乌,膘肥体壮,原本是容国皇室养的战马,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非要拿来给她们拉车。真是……大材小用。
不过也难怪,自容国统一天下以来,已经几十年未曾发生过战争了,战马,也就成了一种象征。
平时皇室养的战马,大多都是供给皇子公主们比赛玩乐的。
走过了半个时辰,才总算到了珈蓝寺。
下了马车,珈蓝寺住持明通大师就前来迎接她们。
听林夫人说,在林洛笙她小的时候,明通住持曾来过相府,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说她是有大机缘之人,若是出家修行,必能修成正果。小则成为一代大师,大则跳出六道,脱离轮回之苦。
虽是这样说,但她好歹是相府嫡女,出家修行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再说,她也并不想。
林相更不想。
这件事是她两三岁时发生的事了。
明通大师离开相府后,在这十几年间,林相每年都会带她和潇儿去珈蓝寺小住一段时日,说是沾沾佛缘。
但她想,每年来沾佛缘的人那么多,其中不乏苦难之人。想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让佛祖注意到她们,恐怕有点难。
再说,佛缘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若无佛性,哪是这么容易沾得上的。
这一次,来的只有她、潇儿和林夫人,父亲自上月出京监察,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许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耽搁了,大过女儿出嫁。
明通朝她们呼了一声佛号行了个礼,便带着她们去了厢房。
一路上,明通看了她与潇儿好几次,最终欲言又止。
她想,这明通大师法力高深,怕是已看出来她与潇儿的命格换了。
夜晚繁星闪烁,她独自一人离了厢房。夜里露水重,一路分花拂柳,裙摆已经有些打湿了。
晚风习习,许愿树下,红签相互碰撞,磕磕碰碰的声音有些令人心旷神怡。
她就站在树下,浅紫罗衫微微飘动,像是在应和着书上的挂签红绸,静默成画,轻晃风华。
这树上的姻缘签,怕是占了大半。
林洛笙突然想到,她来过珈蓝寺这么多次,却从未求过姻缘。
她与顾景深的姻缘,中间少了红线。
她该是要去求一求姻缘罢?
转身,却见飞檐钩角的古寺庙下,红灯灯火温柔,一紫袍少年正吃吃笑着,看着她的眼里有漫天星光闪烁。
她朝少年走去,少年也朝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
许愿树下是她的一声轻柔疑问,渐渐飘散在晚风中。
顾景深红了脸,小声道:“我……想来见你。”
她恍然。
在相府里,两人可不能正大光明地见面,毕竟还有不到十日,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了,总是要避讳的。
但其实,就算两人相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婚前一个月不相见,只不过是传统罢了。
这一个月,顾景深怕是被皇后娘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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