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沁入鼻息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文文知道,她已经在医院。
浑身都疼,没有一点力气,努力抬起头看一眼,发现自己在一间单人病房里。
意识渐渐清醒,恢复了几分力气,身上疼痛的部位也更明确,在她试图动一动手指时,心脏猛然急速跳动,引起了监控器的反应。
先于护士进来的,是汪阿姨,她拎着两大包东西,紧张地站在一边,很快护士也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受伤吗?”
能回答的,文文都回答了,可等不及她提问,护士就去找医生了。
汪美丽放下两包东西,赶紧到床边来,已经哭过的眼睛肿肿的,心疼地说着:“文文别怕,没事了哦,没事了。”
文文稍稍动了一下右手,终于抬了起来,伴随着剧痛,看见的是她引以为傲的右手四五指,肿成了几倍粗,她的手指可能骨折了。
汪美丽温柔地说:“不要紧的,医生说你还小,养一养骨头自己会长好的。”
文文知道,这是汪阿姨善意的谎言,也许她的手恢复后,不会对生活有任何影响,但她可能再也无法弹钢琴,再也无法像过去弹得那么好,她的钢琴生涯,到此结束了。
“汪阿姨,我妈呢?”
“她……她还在抢救,好像要动很厉害的手术,我也不懂,已经四个多钟头了。”
文文看向另一侧,病房的墙上有钟,她回到新康里时,还不到十二点,现在快下午五点。
“林西成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你做好检查,他给你安排病房后,就跑掉了。”汪美丽说,“他让我留在你这里,他……”
话未说完,病房门开了,姚玉芬匆匆跑来,一见文文醒了,先是高兴,而后就不晓得该怎么说。
“你说吧,文文心里清楚的。”汪美丽道。
“嗯,那个……手术结束了,医生说人还活着,现在送进重症室。”姚玉芬负责等在手术室外,得到消息便立刻来告诉汪这些话她觉得很残忍,声音越来越弱,“但是医生说,随时可能死掉的,他们已经尽全力抢救了,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此时文文的医生到了,又问了一遍和刚才护士一样的话,看了病人的生命指标和检查报告,告知病人和家属一些注意事项,要求病人留院观察几天。
从医生的话里,文文可以判断,她只是手指骨折和腿部擦伤,相比之下,都是很轻的伤,但妈妈因为头先着地,且是后脑勺,生命危在旦夕。
“等下派出所的人来问事情,你们再叫我。”医生叮嘱护士,“等我来了,再让派出所的人进来。”
此刻,林西成回到了医院,询问后辗转来到重症室外,见到正在和裴厚德谈话的民警。
周警官见到他,便是叹了口气:“他不在场,什么都不晓得,家里的事一问三不知。”
林西成说:“我当时也不在场,我妈看到的时候,裴雅和张春都已经昏迷了,她打了120还报了警。”
周警官点头:“这个已经跟汪阿姨了解过了,对了,这条项链你认识吗,据说张春被送进来一直抓在手里,手掰也掰不开,到医院才拿下来的。”
透明的证物袋里,一条很细的项链在底部团成团,周警官要摊在掌心抖一抖,才展开露出本来的样子,但已经断了。
“我给裴雅买的项链。”林西成说,“裴雅脖子上有拉伤的血口子,之后你们问她,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见姚玉芬又回到这边,见到林西成一路小跑来,说:“成成啊,文文醒了,她现在很清楚的。”
周警官便和同事往病房来,等到主治医生叮嘱了一些话后,才进了病房,林西成还没能见到文文,和老妈、姚阿姨她们等在门外。
裴厚德也跟来了,在走廊对面坐下后说:“我晓得她妈放出来,都不回家住了,这小姑娘怎么不长长脑子,跑回来干什么?”
林西成没说话,低头在手机上回复唐娇和唐姚的消息。
“成成,文文现在是不是和你住在一起?”裴厚德又问。
“嗯。”林西成终于应了一个字。
裴厚德叹气道:“你让她回来干什么呢,你不知道她妈放出来了吗,你……”
“放出来又怎么样?”林西成反问裴厚德,“那里是文文的家,她为什么不能回去,是谁给张春权力动手,我们又凭什么要躲着张春?你在马路上被人打劫,是因为你出门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该怎么说,你要你女儿一辈子活在恐惧里,小心翼翼地躲着你们、防备你们、绕开你们?为什么不是你们愧疚地躲起来,为什么不是张春应该畏惧自卑抬不起头做人,她嚣张什么,你们嚣张什么?”
裴厚德愣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有护士走来提醒他们不要大声喧哗,汪美丽和姚玉芬赶紧说好话,笑呵呵地哄着护士走开了。
“我希望她从今往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林西成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裴厚德,“不要再骚扰她,你也看到了,你老婆是什么下场。”
此时周警官和另一位民警出来,冷声问:“有事吗,我听到你们在吵架?”
裴厚德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可以去看看我女儿了吗?”
周警官说:“原则上,你是张春和裴雅的监护人,但是你们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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