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后一丝暮色褪去,阴沉沉黑洞洞的墨色笼罩下来,像是要把全世界吞没,湮灭。
一个银发少年窝在冰冷的巷子里。
冰冷的风仿佛要穿透他的血肉而过,将他残破不堪的身躯划伤,撕碎。
他低着头忍受着冰冷,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刺痛。
冷漠又空洞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
最近夜里他总是做噩梦,梦里有个穿着血红色裙子的少女对他伸出手。
他拼命想要看清楚那少女的模样,却怎么也模糊不清。
直到下一刻身子突然战栗,那是他难得的感受到温暖。
那温暖将他瘦弱的身子笼罩住,宽大的披风遮挡了寒风。
他忍不住抬眼,仿佛穿过无数蹉跎岁月。
一梦经年,一眼就沉沦……
少女唇红齿白,穿着一条宫廷风的红裙子。
乌黑如墨的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仿佛其中有波光粼粼的亮色闪过,她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身上原本的红色披风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凛冽的寒风吹得小姑娘鼻尖发红,衬得小姑娘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小哥哥,妈咪说天冷了就要多穿衣服才不会感冒生病,汐儿穿的比你多,所以披风给你披,你不要生病哟~”
小姑娘见少年仰头,蓦然绽开温柔又带着暖意的笑意。
这少女一看就是富人家从没有被风雨摧残过的小公主,不知道现在的他很脏吗?
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公主的眷顾。
可是哪怕她看向自己的一点点眼神都仿佛触动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心脏狠狠一痛。
好像……他跟她,本该相遇,本该再见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他沙哑着嗓音开口,因为长期的风雪摧残,让他脸上结了冻疮,看上去很丑。
“霍汐。”
少女俯身,见他脸很红,看上去就像是发烧了一般。
吓得她靠近,想要去摸摸他的额头。
“我是祸兮,你的主人……我带你回家……”
“阿厌,你记住,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阿厌……我放你走,你该有更好的前途。”
“阿厌,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
“主人……可以让属下做你一生的臣下吗?”
“属下会永远顺从,永远服从,永远尊你为神……”
“主人……可以带我回家吗?”
迟厌只觉得脑子里好乱,在看见少女的那一刻。
有什么炙热的情感在他的胸腔里,在他的血液里翻滚。
下一刻小姑娘娇嫩的小手覆上小少年的额头。
惹得迟厌往后一缩,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霍汐?祸兮……”
他一定是在做梦,才会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
眼前的小姑娘那么美好,他还是别弄脏了她的手。
他不禁偏头想要躲开她的手。
可是下一瞬小姑娘居然俯下身一下子跪在了他脏兮兮的“床褥”上,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小姑娘像是洋娃娃一样,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嘟着小嘴有些愁道:“小哥哥……你的额头好烫,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妈咪说不能乱带小动物回家,可小哥哥也不是小动物呀。”
“哥哥说我们家还缺仆人,小哥哥,你要不要做我的仆人呀,我带你回家哦……”
这一年小霍汐只有五岁,小公主打扮,十一岁的迟厌被她这句话惊得惊魂未定。御书屋
他从出生就被扔了在大街上,被一个老乞丐养大。
那乞丐告诉他,因为他刚出生就一头天生的银发。
许是被认为有白化病,所以被抛弃了。
老乞丐在他七岁时就病死了,他没钱给他下葬,想要把自己卖了。
去做苦力也好,去做奴仆也好,丢弃尊严也好。
他想要体体面面地送这位养自己长大的父亲下葬。
可他终究没有圆梦,现实总是对他充满恶意。
他一头扎眼的银发,让许多人都避而远之。
而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白化病还是天生就如此。
最后,是他在一个大雪天,用羸弱瘦小的身子拖着父亲到大山里,给他挖了一个坑埋葬的。
那一天他心如死灰,从出生起,就见惯了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一面。
从未触碰过光,更不知道光该是如何的温度。
可是这一瞬间,小姑娘嘟囔着嘴近乎窝在他的怀里。
软软的小手扒拉着他胸口破烂的衣襟。
懵懵懂懂地问他,要不要做她的仆人……
联合他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觉得……他好像天生就该是她的人,她注定是他的主人。
“……好。”
少年木讷地点点头,眼前软软的一团小奶娃,让他不知道从何下手。
“你从哪儿来?现在很晚了,快回家吧。”
他从出生注定就在底层,被所有人践踏在脚底。
第一次体会到温暖,让他暗无天日的生活里被照进第一道光。
“我不要……我要带你一起回去,你是我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很亲切,见着他,她就想要把他带回家。
“而且你病了,我要带你去治病。”
小姑娘很倔强,小奶包站起来,用着吃奶的力气非要把迟厌拉起来。
就在此刻,一道电筒光蓦然照到了小姑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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