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青山,皇城外的古道上蜿蜒着一路沾染尘埃的轨迹,那是从边关一步一个脚印,怀揣着思乡的心慢慢走回来的将士。
从曲县出发,经历数十天赶回来的兵马终于看见了恢弘的皇城。
“终于回来啦。”
“我走的时候才十四岁,刚刚下地帮爹娘干农活,还想着早点回来能添把手......”士兵擦了擦眼睛:”我不该回来。”
“说啥呢!一路上叨叨了多少次!”身后的人给了他一拳:“瘸个腿又不是不能吆喝,你家姐姐秀活儿好,你嗓门儿那么大,帮她吆喝着赶集啊!”
“不仅能吆喝,还能绑子能打,指不定还能把地痞流氓一起赶走咯!”
“说啥呢,皇城哪来的地痞流氓?那是天子脚下,和边关咋能一样!”
一群人闹着,近乡情也不怯了。
只是走着走着,却发现皇城的大门关着,关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路能走。
沈墨等人在城门外住马,想着大约是皇城内有什么变故,勉强安抚住士兵,随后带着徐班下马询问情况。
他们一路赶来并未更换甲胄,加上战时装备损耗,形象与守城的士兵相比都有些距离,更遑论是皇城里的禁军。
换句话说实在有些拿不出牌面。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但皇城令尹却注意到了。
更因为人数过于庞大,一眼望去便是一路大军,若容他们直接进来,光人数而言,怕是连皇城禁军加起来都比他们略少了几分。
于是他们被暂时拦在了城门外。
见大军停在远处,仅两人徒步来到城门口,守城的松了口气,转下城楼,开了小门与他们交谈。
沈家将军才刚刚从军中调往边关三年,更何况三年前奔丧闹了那么大一件事,守城的士兵也都认识他;再者说,沈墨刚刚打了胜仗,也在军中有极高的口碑,士兵们多多少少崇拜着这位将军,自然没有为难他,便开口解释向沈墨解释。
“请将军稍安勿躁,毕竟大军归来,按例应当排查,令尹已经亲自进宫去禀报陛下,若知道是功臣归来,必然龙颜大悦,不多时便可放你们进城,”守城兵和颜悦色道,接着他看向沈墨背后的戍边队伍,好奇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将军此次回京竟然带了这么多人回来?”
沈墨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从他们期许紧张的脸庞上一一划过,脸上罕见地露出笑容:“其实都是老兵残将了,为了镇守边疆气力耗尽,如今大多应该荣归故里,所以某便一并带了回来。”
守城兵探头仔细看了看,瞥见截了腿拿木棍代替的守边士兵,就挺直了脊背,心头肃然起敬。
“将军和同袍们舍生忘死,实在令人敬佩!”他努力压下语气里的激动和崇拜,认真道:“城内已然张灯结彩,百姓们拿出了新鲜的鸡鸭鱼肉,等着迎接将军归来,想必皇帝陛下定会大加赏赐犒劳。”
守城兵脸上满是期待,这样的容颜,沈墨在边关的时候没有少见过——在那些领了朝廷赏金,不论是为了得军功光宗耀祖,还是为了补贴家庭换几两赏金,他们第一次来到自己军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就好像真的如召令上写的,他们两三年后就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一样。
沈墨愣了一下,脸上笑意收敛,他不接话也没有反驳,只是抿着嘴唇,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在城门外就被拦下,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皇帝……真的愿意放自己身后这些疲惫老迈,缺胳膊少腿的士解甲归田兵吗。
身旁的徐班突然低声问守城兵:“宫里的青昭仪娘娘怎么样了?皇上待她也还好吗?”
守城兵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墨,忽然有些不敢说话。
“无妨,”沈墨微微皱起眉头:“但说无妨。”
守城兵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道:“听得传闻,娘娘近日听闻将军得胜,吃了些酒醉了,失足滑下过荷花池,不过人已经救起来,只是染了风寒还在调养。”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事儿宫里贵人都关心着,陛下为了娘娘连早朝也推了几次,想必很快便会好了。”
这是他当值的兄弟从宫中听到的消息。
沈墨听了这些话却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告诉我,沈家军……就先在这里等消息吧。”
后半句是对徐班说的。
旁边的徐班心头一沉,知道他是生气了。
沈青君的事是数年来沈家与皇帝间不可开解的死结,哪一方都不愿意妥协。
徐班看着满面寒霜的沈墨,心里想着,别说是将军,就连他也不相信小姐是失足落水的,再加上宫里原本就少有人身手能超过她,若不是被人陷害,那十有八九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至于为什么,猜都不用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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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禀的太监脚步匆匆,带着令尹的手牌和沈墨回来的消息赶往交泰殿,一路上交接许多次,终于来到了殿门口。
听风在门口守着,把通禀的太监拦了下来:“什么事?”
“是城门口的消息,”通禀将手牌递给听风:“令尹禀报,说沈家将军带着上万人马回了城。”
“沈将军?”听风仔细检查手牌的真实性:“上万人马?你可听清楚了?他可看清楚了?”
“确认过了,”通禀擦了擦汗:“奴才也觉得这数量不对,再三核对过,确实是上万人马。”
“这个沈墨,真是胆大包天!”听风啐了一句,没好气地对着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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