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何必撒谎,您的裤脚还沾着泥灰。”沈墨漫不经心道。
于邛母亲慌忙拉了拉衣角试图盖住裤腿上的灰痕。
“夫人不必惊慌,”旁边的徐班笑了笑,搁下笔,“您想必在后悔没换身衣服对不对?其实大可不必,将军昨日便在姜家和于家的墓地布下斥候暗守,已经看见过您了。”
“您上山去看墓地,是要做什么呢?”沈墨接道,“究竟只是因为愤怒想要查个究竟,还是想要扫去线索?您在亡夫墓前跪了那么久,又是为什么?”
是不是和姜大夫一样,心怀愧疚,所以在案头重上三炷香,跪了一个时辰呢?
于老夫人跪在软垫上,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终究没有开口解释。
沈墨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朝守在门口的衙役道:“请于夫人回去吧,她应该累了,换提姜荣大夫。”
姜荣是被自己的小弟子姜宛童挽着进来的,他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嘱咐姜宛童到外面等着,然后在公堂上跪下来。
沈墨打量着姜大夫,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开口询问道:“姜大夫,昨日休息的可还好?”
姜荣愣了一下,实际上他心中有事,并未休息好,却不敢直说,只能答道:“昨晚多谢将军赏赐酒菜,草民休息的还不错。”
沈墨却摇了摇头。
“姜大夫昨日只不过喝了些酒,饭菜却丝毫未动,夜里也睡得不安稳,何必遮掩——”他顿了顿,“姜大夫,对不起,指的是对不起谁呢?”
他站起来,双手支撑在案几上,从案头俯身紧盯着对方,双眼灼灼,如同鹰隼俯瞰猎物。
姜荣心头一跳,辩解道:“草民不记得曾说过这句话。”
沈墨不答话,坐回原位,转头对身后两位将士道:“把那小贼带上来。”
两人迅速离开公堂提人。
“姜大夫不愿意说,那就听听我的猜测吧。”沈墨表情冷肃,“姜大夫的确是最盗尸案的主谋。”
“作案者计划了一出盗尸案,从二十多天以前的第一起案子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他明显和普通的盗墓贼不同,从不窃取死者陪葬,只将尸体盗出带走,不管他心存良善也好,心里安慰也好,他总会在盗掘墓地之后为苦主上了三炷方签祭香,我便是从这香查起。”
“曲县制香的作坊人最近制香用的竹签有所变更,从前是圆签,如今换了制签师父用的是有棱的方签,我们根据作坊最近的账目查到了包括大夫在内三人的购买记录。”
“巧的是,根据各家祭祖日期,大家分明都只是提前购买祭香存放,唯独姜大夫家中的祭香少了一半,这是其一。”
“单凭一人,挪动棺材,盗走尸体藏起来,在短时间内很难,案子必然并非一人所作,而且其中应该有精于此道的人。按律疏记:诸发冢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此案复杂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但作案者心思缜密,能哄得同伙也不顾一切,凭借的恐怕不只是花言巧语。
此人想必有些号召力,又或者有恩于他人,这是其二。
其三,实际上一开始未看到证物前,我只是怀疑姜大夫,毕竟姜大夫家里只有一个沾了土灰的布袋,没有尸体,难以当做物证。而再次加深我怀疑的,是我今日听到于老夫人夜里祭拜两座空坟的事,一个手足无力的老人,明明可与此事撇清关系,可她却满怀愧疚,孤身上山祭拜两座空坟,实在奇怪。更别说此前她还宵禁后夜访药堂探问案情,我猜想她哪怕不是参与者,也该知道些什么,可惜她始终不愿说。”
沈墨抿了一口茶,才继续道:“到这里,我也只是怀疑,于是尝试按着思路去找与姜大夫来往密切的人,也去查那些人到底细。这些人中,有一个从药堂闹事那天我就记得很符合我的怀疑。”
“他能拉住习武的于邛,说明他本身就会些拳脚,行走时落脚很轻,个子不高,也很瘦,常常不由自主地避开旁人的触碰,像是练出来的呆板习惯,且他体肤较白,显然是常在黑夜里行走。我一想到这些,便着人去寻他,却在城门口才堵到逃跑的他,想必是心虚了。”
此时沈墨看见押解着嫌犯的士兵过来,脸上闪过一抹笑意,继续说道:“此人从前曾做过盗墓贼,姜大夫见见他吧。”
姜荣后背淌汗,心情很是紧张,回头朝后看去,便瞧见那日的更夫被挟制住,推上了公堂。
沈墨面色一肃,朗声道:“蒋焕!本将已在两里外地窖寻到所有被盗尸首,尔还不认罪?”
更夫蒋焕看了一眼姜大夫,在他旁边跪了下来,却固执地一言不发。
徐班见沈墨又喝了一口茶,不看台下跪着的人,却把明晃晃威胁的目光落在自己这个方向,心头忍就不住好笑,大人今日说的话都快赶上他平常五日的量了,他要再不搭把手,就得吃边疆带回来的干饼馕了。
可他刚要开口,却见姜大夫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墨,接着他竟然对着沈墨那张冷漠严肃的脸笑出了声。
沈墨拧着眉头,分明听出姜大夫的笑声里有一丝解脱。
“将军心如明镜,洞察是非,草民,认罪。”
姜荣笑过,伏地磕头,然后起身道:“然还望将军看在草民数年来无私为民的份上,满足草民一个要求,草民才好认罪。”
沈墨眯着眼睛:“你威胁本将?”
姜大夫笑道:“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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