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碾在脸庞,砂石嵌入手背的皮肉,胸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
但小八不敢睁开眼睛,他怕被人发现满目怨恨。
现在,还不能让渠案看见自己的反抗,只能单方面默默地承受。
小八嘴里一直含糊着发出艰难的求饶——这是渠案最想听见的声音,在他耳中宛若天籁,践踏着戏子的脸庞,对他说就像是打沙包发泄一样舒畅。
就像是多年前,那些人让渠案从他们胯下爬过去的时候一样,渠案现在充满了同样的愉悦。
“公子,门外有一位公公找您。”
值守大门的少年匆匆跑过来,像是没看见小八似的,毕恭毕敬地朝渠案行礼。
戏子们总爱这些美称,仿佛被叫了公子便真能拥有世家公子的身份。
“找我?”渠案抬起头,表情温和:“你可认得是哪位公公?”
“回公子,小人未曾见过。”
“哦?这倒是有趣。”
渠案理了理衣服,在小八的胸前擦净脚底的脏污后,转身便朝着大门的方向离去。
小六一声不吭,熟练地转身回了房间,而小八,依旧在原地躺着。
他翻了个身,面朝天空,双眼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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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公。”
渠案从门内跨步而出,一扫之前的兴奋癫狂,如今眼带星辰,面若朝阳,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寻渠案何事?”
楚渊立在门前,低头垂眉,让人看不清模样,同样,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渠案的问题。
“待会儿你先敲响百戏楼的大门,学着那些总管跟班的样子,沉默阴郁,莫要多言。
只告诉他们你要找渠案,等他来了,拖上一炷香的功夫,再小声告诉他遣散旁人。”
安羽边走边拉着他小声嘱咐:“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原因,你且听我的,若有疑惑,我待会儿告诉你。
等旁人皆退出你的视线,你再等个三五息,告诉他三日后千舞坊与百戏楼交界处相会。
说完之后转身便走,脚步快些,莫要给他跟上你的机会,无论他做何反应,切记莫要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
“这位公公,”跟着渠案而来的守门少年推了推楚渊的肩膀:“渠案公子已经来了。”
楚渊依旧不言不语,如图沉默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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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案刚刚离开,安羽便再次爬上墙头。
小六已经回去了,只余小八仰躺,眼中倒映天空。
安羽翻过墙轻声落在墙根,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确认四周无人后便大步走到小八身旁,蹲下。
“这墙头爬进来一个宫女,你是没看见呢,还是不想看见呢?”
她伸出手在小八眼前晃了晃。
“心如死灰?”安羽摸了摸下巴:“若心如死灰就不应该偷偷把手垫在脸下边儿,守着脸不就是想有翻身的机会么。”
小八缓缓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哦呀,”安羽略微夸张地朝后仰了仰身子:“被你这么盯着,还真有点发怵。”
随即她便笑了,指着小八道:“怪不得刚刚渠案踹你,你一个戏子,怎么连最基本的情绪也没办法掩盖?”
一只手飞快抬起来想捏住安羽的手腕,却被她提前躲过。
安羽起身后退半步,拍了拍胸口:“可真是吓死人了,怎么?想威胁我还是想凭借受伤的身体搏命?”
小八抿唇没理她,把头偏向另一个方向。
“哟,还挺倔犟,”安羽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塞进小八手里:“拿着,听说沈将军府里的金疮药最是好用,这还剩了半瓶,你拿去兑水凑活凑活吧。”
被塞入药瓶的手默默收紧。
受好处倒是收得快。
“你倒是聪明,不知从哪学来的躲避方法,渠案怎么踢也只是皮肉伤,可惜,”安羽摇头:“底下的手挡住了砂石却挡不住上边儿来的鞋印,好好养着,别留疤。”
“嗯……”
“怎么像是没有进的气儿了?”安羽扯了扯他手里的瓶子,没扯动,改口道:“不谢谢我?”
“......你有什么目的。”
“你看你现在对我有什么用么?”
小八从地上坐起来,低头摩挲着手里黑底金花的药瓶:“......谢谢。”
“怎么现在木木愣愣的,”安羽推了推小八的肩膀:“机灵点儿,就像你讨好渠案那样。”
小八将手里的药瓶藏在身后,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安羽:“你怎么——”
“怎么一惊一乍的,给你的不会再抢回去,”安羽摆了摆手:“反正他都要踹你,与其让他看不透你的真假,心生警惕,不如故作聪明让他以为你就是个讨好他的蠢货,你是这么想的吧?”
“......”
“若我猜错了,你尽可告诉我。”
小八紧握手中的药瓶,沉默不语。
“对了,青昭仪的药瓶珍贵不已,你记得藏好,找不识货的人能换上一个月末上台的机会,遇上识货的,说不定能换个凌迟。”
“但你若不知道怎么用......”安羽弯了弯眉眼:“来百戏楼门口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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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不说——”
值守的少年本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此时更因为渠案的眼神,直接跨步向前,准备伸手抓住楚渊的衣领。
“壬戌,”身后传来渠案的声音:“莫要为难这位公公。”
想来这样一面红脸一面白脸的唱法依旧排练了许多次,因此,在渠案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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