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帆大惊,正要呵斥,却见赵光头愤然抬头:“船主,我知道他是个汉子,你。info但咱们做属下的,也不能再让船主受险,咱们先把他带着关起来,等咱们走了再放他。”
杨长帆长叹一声,光头所说不错,对胡宗宪保有君子之风已经让自己吃大亏了。在赵光头眼里,也许戚继光最终真的会来个鱼死网破。
戚继光愤怒大呼,挣扎,无奈断臂之人却怎能抵得过徽王府众将士的袭击。
绑缚完毕,赵光头将戚继光移交给副将,就此众军左右避去,至皇城之路,再无阻拦。
大局已定,杨长帆才终于与家人拥抱团聚。
杨长帆不住自责:“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受苦了……”
翘儿偎在杨长帆怀中哭道:“若不是必归必远,我和两位妹妹怕是真见不到相公了。”
“必归很好,很好。”杨长帆弯腰狠狠给了大儿子后背一掌,“这样的时候,如此坚强,是我儿子!”
杨必归满面不惧之色:“不是必归厉害,是必归知道,爹一定会来。”
杨长帆满意一笑,环顾四望:“都在……都在……”
“不是都在。”沈悯芮轻叹道,“特八死了。”
“唉……”杨长帆早已猜到此事,“是我用人的问题,特八身为侍卫长,勇武忠义有余,驭人之术不足。”
“他临死前,护住了我,杀了十三个人。”沈悯芮抹着颊上的泪水,“不是他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很努力,很努力。”
“一定是的。他若活着,就没有人会被俘。”杨长帆就此放下家人,“你们随主公去城外,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咱们很快回家。”
“爹,我要随你去!”杨必归抓住了杨长帆的衣角,“你总说,男子汉要多见世面,这样的世面,儿子想见见。”
“好!”杨长帆点头道,“那翘儿,你照顾一下。”
翘儿就此领着其余家眷退入军中。
此时,却见汪滶反倒折返回来。
“长帆,我也要去。”
“主公……”
“我想问问他,我爹的事情。”
“……”
“我意已决。”汪滶直色道。
“遵命。”
……
不觉之间,新一天的太阳已经露出全貌,北京城的火光也渐渐熄灭。
嘉靖寝宫,皇帝独身坐在床头,面无表情。
太监捧着两件袍子进房,小心翼翼问道:“皇上,穿皇袍还是道袍。”
嘉靖看了眼那个黄色纹龙的长袍,又看了看那件粗布衣裳,微微一笑:“上朝,当然是皇袍。”
东边,另一间寝宫之内,远比皇帝这边要热闹得多。
国子监祭酒高拱,司业张居正,经历杨长贵等人聚在内房,院中则跪着近百御林军,门口指挥使满面大汗,焦躁至极:“殿下!!我跪下来求求您!!!快走吧!快走吧!!咱们保殿下南下巡视!”
然而房中,裕王一脉的臣子,依然在争辩。
高拱怒道:“张居正!事已至此,你还拦着南巡!你是要投贼造反么?”
张居正一直是他最为赏识的聪明人,也是他与徐阶都能接受的裕王侍讲,然而眼下,张居正却执意要让裕王留下,这在高拱眼里,简直就是要断了皇室的血脉!
高拱始终没有参政,伴了裕王近十年,为的就是裕王继位,独揽大权,管他什么严嵩徐阶,都不在他高拱的眼里。而裕王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是被杀,还是沦为杨贼的俘虏,高拱一生的心血也就白费了,他岂能不恨坚持留守的张居正?
“一定,不能走,一定。”张居正出奇地镇定,“走的君王,没有一个能够立住。”
高拱斥道:“不走?等死么?”
“不会死的。”张居正瞪着眼睛说道,“杨贼绝对不可能向裕王下手。”
“你何来自信?”
“杨贼绝非凡人。他必深知,打得下北京,守不住北京,大明强则杨贼强,大明乱则杨贼乱,首辅将杨贼比作蚊虫,依晚生看,杨贼倒似蚓虫,与我大明相伴相依,同荣同辱。”
“兵临城下!同荣同辱?”
“晚生不与老师说,只与殿下说。”张居正转望举棋不定的裕王,“若微臣所料不错,今日,即是殿下成为陛下的时候。”
高拱双目圆瞪,忽然望向杨长贵:“我明白了!借贼亲眷投贼!张叔大!”
张居正则完全没有理会高拱,只一心望向裕王:“殿下,请速与臣等至太和殿上朝。若是依了祭酒南巡,王位才是真的没了,今后殿下必成国耻,受人嘲笑,封边陲之地,郁郁而终。”
裕王真的没有能耐想到这二位这么多。
他只清楚,复杂的事情,交给聪明人去处理,而自己,只需要把聪明人放在复杂的地方。
“杨经历。”裕王也转望杨长贵,“你为何没有跑?”
“微臣不跑,微臣从没跑过,也从没打算跑。”杨长贵躬身道,“微臣自兄长叛国之时,便自缚双手投绍兴府,微臣是大明的人,不是兄长的人。”
“嗯……”裕王长叹一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受着脚下隐隐的颤动,“杨经历身处风口浪尖,尚在皇城,本王岂能南巡?更何况,现在,想南巡也来不及了,”
场面一片沉默,这句话说的是事实,高拱捶胸顿足。确实,张居正拖的太久了,跑也来不及了,天.安.门破之前是来得及的,现在一定来不及了。
……
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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