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长被这厚实的胸膛拥在怀中,浑身发颤。
“好些了么。”杨长帆在他耳边轻声道。
徐文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应该是很不好的。
杨长帆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些了么。”
“公子,不要一言不和,就这样……”
杨长帆这才松开了一些,扶着徐文长双肩诚恳道:“我不过是个举人家的孩子,先生岁数快赶上我父亲了,妄言先生的确是不该。”
“不……我言辞也有些……”对于杨长帆含情脉脉的双眼,徐文长实在不忍直视,避过头,“能不能先松开手……”
杨长帆松手微笑道:“现在好些了吧。”
“好些了……”徐文长好些不是因为杨长帆这该死的温柔,而是他终于松手了。
“先生眼前的难题,无非科举。”杨长帆坦然道,“这题,解不开,就不要解了。”
“杨公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这般柔声……”徐文长干呕一声,“公子说来轻巧,我身无功名,家有老小。”
“几天之前,我也是这样。”
“公子有气运。”
“哈哈哈!”杨长帆大笑道,“气运太大,我用不完,借你一半就是了!”
“……”徐文长哑然,“气运这东西……”
“咱们换个角度。”杨长帆转而问道,“科举为何?”
“修身治国平天下。”
“说人话。”
“升官发财享富贵。”
“这就对了。这必须通过科举实现么?”杨长帆闻言大笑,“升官发财是手段,享富贵是目的,眼下的情况,要达道这个目的,并非只有这个手段。”
徐文长啼笑皆非:“发财也好,享乐也好,平天下也好,没有第二条路的,千百年来,不外乎如此!”
“那我呢?”杨长帆指着自己。
“公子是有大气运的。”
“气运是什么?”
“在对的时候,做对的事。”
“那就很简单了。”杨长帆双掌一拍,“我做什么!你也做什么!你不就也有气运了?”
徐文长没那么容易被驳倒,当即反唇相讥:“道不同。”
“哪里不同?”
“公子是富甲一方。”
“那你呢?”
“不管你信不信,是胸怀天下。”
“富甲一方凭什么不能胸怀天下?”
“这不一样……”徐文长摇头道,“公子还太年轻了,没有读过,没有看过,没有体味过什么叫做天下。”
“你很确定我不知何为天下?”
“十分确定,只因公子太年轻了,便是圣人在世,这个岁数也品不透何为天下。”
“哎……”杨长帆长舒一口气,他是爱才,可才不爱他,“我也不逼你了,是一起享乐富贵做大事,或是你将剩下的人生赌在考场上,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徐文长叹了口气,终是俯身捡起了鸡:“你不懂,一个人必须做成一件事的执念。”
“先生在做这事的时候,倭人在海宁肆虐,红夷觊觎我国门,朝野尽是奸妄,四海皆是恶寇。转眼几十个年头,奸人层出,祸害无穷,然先生却还在为两只鸡折腰,因三分利摇头。”
“够了,这不是我关心的事,待我五月乡试中举,公子再说这话不迟!”徐文长不愿再听,转身拂袖,“看样子,连个朋友都做不成了!”
杨长帆微微皱眉,这位还相当的傲娇啊。
“我在沥海等先生再来!”
徐文长远远摆手,再也不来。
他就如此走远,背影中毫无智慧与才气,唯有一个中年人的落寞。
“相公!!”翘儿奔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杨长帆,“刚刚吓死我了!”
“嗯?”
“我以为你……”翘儿尴尬道,“喜欢些不入流的东西……那可就坏了。”
沈悯芮跟上前笑道:“长帆这是爱才,不是贪色,再者说,男风对色相的要求可比这高多了。”
翘儿望着沈悯芮不解道:“相公是沥海的祭酒,又不是国子监的祭酒,就算呆子有才,关他什么事!”
沈悯芮掩面笑道:“他与戚将军自有事业,难不成让咱们俩出谋划策?”
“我就不明白,这呆子能有用到哪里去!”翘儿冲远处提着鸡的徐文长努了努嘴,“狡辩再多,也是个呆子,疯子!今日也就是海大人讲理,碰到一个不讲理的官,早就被打的走不动路了!”
杨长帆远远望去,呆不呆疯不疯不重要,这个人有智慧,有胆识,他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这才是最难得的。可惜的是,与时代相悖的思想总是没那么快被人接受,因为这些思想中既有精华也有糟粕,人们分辨不出谁是对的,只好统一定论为疯子。而徐文长最可惜的就是,他明明深藏自己的极端思想,却依然无法伪装得天衣无缝,连乡试的考官都能轻易看出他文风中的那种别扭,他选的软弱的改变自己,换来的却是遍体鳞伤。
与之相对应的,是另一个极端,心无杂念地去信奉这个时代,身体力行去实践自己的信仰,这个极端虽然同样不讨喜,但至少是统治者需要的典型。
要不了多久,海瑞也会被称为疯子了,
可历史已经证明,力挽狂澜的不是海瑞。
而扬长帆想要的,并不是仅仅是力挽狂澜,并不是每次危难之际都能有人能力挽狂澜,超级英雄只是偶尔出现,放眼于时代,只要有一次这样的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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