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师弟将叶冲与那男子抬至内宅分置两处,那女子起身紧随不舍。莫向北见此,草辞黄耳率众出南天门回鄱阳湖去了。
杨柏杉为叶冲敷了秘制金创药“紫云散”,叶冲身子陡然一凛,睁开双眼,见业师正在身前,相助自己运功凝血,吃力道:“师父……”黄耳忙道:“冲儿,将养身体要紧,莫要说话。”众人无不垂泪。叶冲道:“师父……待我去鄱阳湖请罪时,才知……我罪当此,切勿……”又说不出话来。黄耳一时脊背发凉,一只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颤巍巍地探了鼻息,哪有丝毫?已然气绝身亡。
霎时间,祝融峰顶和风骤烈,昏沙弥漫,萧萧风声之中,夹鸣夹泣,闻之同悲。
黄耳痛失爱徒,戚伤不已,更悔当时并未出手。想这大徒儿襟怀爽朗,剑艺佼佼,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宗师,怎料如斯下场。抬眼看在场弟子,有一小半技艺都是叶冲口传心授,传道之能,百年难见。念及此处,愈益老泪纵横,只道承受不起这老年丧徒之痛,如能一命抵一命,自会毫不迟疑赴死。
众弟子纷纷请命为大师兄报仇,黄耳微微摇头,叹道:“冲儿若知道你们寻仇,他泉下岂能瞑目?日后与南宫派相见不许徒逞忿勇。”顿了顿,又道:“弦儿,报知他家人及三位师叔;杉儿,你去问问那二人来龙去脉。都……都……留我和冲儿多呆一会儿。”众弟子且泣且散。
约莫一炷香工夫,杨柏杉回来复命。原来那男子大名金六,女子名唤徐芳茗,均为江浙人氏,学得一些功夫,自小情投意合。不料有一恶霸看上徐芳茗,欲行霸占,二人只得偷逃出来。一路上夜行昼宿,不想仍是给寻到,金六被打断一条腿,亏得徐芳茗拼死救出。行间金六又染风寒,待逃至衡山脚下,已然奄奄一息,恰遇叶冲,将其负上山来。
说到此处,杨柏杉忍不住啼哭:“若是我挑废那厮手腕……”黄耳悠悠道:“世事难料……”俯身欲整理叶冲衣衫,不料灵台虽澈,手脚不灵,哆哆嗦嗦数次也未整理好。突然青筋暴起,猛地扬起左手,抽了右手一掌,“啊呀”一声,竟晕厥在叶冲身旁。杨柏杉呼唤十数声,才将师父叫醒。
转眼间四个月已逝,金六全然康复。此间他二人住在山腰纪恺夫家中,除夕亦是同纪家人守岁。当年纪家故里遭逢天灾,纪老三夫妇一家人逃荒到了衡山。黄耳一见小恺夫便生喜欢,收下为徒,赐名“恺夫”。更将一块良田租给纪家,若有收成只收少许租子,若年谷不登,则提也不提。金六在纪家将养,黄耳令玉弦隔几日便送些日用,老三两口子只是推托,无奈玉弦执意不肯,方才勉强收下。
这日清晨,金、徐随老三夫妇上得峰顶。老两口为二人引见了黄耳,便去寻纪恺夫。黄耳见金六气色尚可,颇感欣慰。金六道:“我这条烂命全凭恩公与黄掌门上下才得保全,今后但有驱驰,我与芳妹万死不辞。”黄耳连说不必,念起叶冲,又起些许感伤。金六又道:“适才我俩已去过恩公坟头祭拜,待会子再看过恩公家人,就下山啦。”徐芳茗深施一礼:“恩公蒙难,实与我二人相干。”黄耳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冲儿……你二人不知意欲何往?”因思二人或许欲赴鄱阳湖寻仇,故而发问。徐芳茗愁容一闪,说道:“天下之大,自有我跟六哥容身之所。”言罢双双跪倒:“我二人虽知黄掌门不想……”黄耳忙相搀扶:“这是何必,二位万不要去,冲儿行前叮嘱,切莫寻仇……”
二人甫要立起,倏尔对视一眼,徐芳茗忽地从膝下抽出一把匕首,往黄耳腹中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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