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藏虚影一出,我的气息竟无声无息的溃散,原本已经被我锁定的禅念重获自由,身上荡漾起阵阵佛光,要不是手上举着半截锡杖,看起来有点搞笑的话,还真算是宝相庄严。
可就这半截锡杖,却成了整个大阵的败笔。
只听我身后的杨树笑道:“师哥,你瞅他手上拿的那玩意儿,像不像八棱紫金锤?”
我下意识的又瞄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八棱紫金锤这个梗,就不能不提一嘴说评书的老谭头,我俩小时候没事就喜欢去一个租书茶座蹭评书听,说评书的老谭头最爱讲隋唐演义。
隋唐里,第一好汉李元霸,使的就是一对短柄八棱紫金锤,重八百斤,舞起来风雨不透,一锤砸飞打宇文成都,两锤击退秦琼秦叔宝,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煞气,把我们哥俩听得羡慕不已,不羡慕别的,就羡慕他那对锤子。
刚巧那时候赶上快过年,我师父买了两个红绒布做的大灯笼,我们回家时又恰好赶上师父不在,那灯笼就搁桌上放着,我俩一瞧,嘿,这不就跟锤头一样么,虽然棱多了点……
然后我就乐了,把拖布杆子踹成两截,往灯笼中间一插,一双硕大的多棱紫金锤就此诞生。我拿起来一通挥舞,你别说,还真挺趁手!
我就学着评书里边的桥段,让杨树抄起炉钩子冲做鎏金镋,扮作宇文成都跟我对打。
正玩的兴起呢,杨树不干了,说,凭啥你是李元霸,我是你手下败将啊?我要当李元霸!
我一瞅,他眼泪叭嚓那个熊样,要是不给他,他再哭喽!
得嘞,给他吧。
他得了“紫金锤”,乐得不行,把炉钩子往我手里一塞,我俩就又耍了起来。
可你想啊,那灯笼再结实,又哪能抗住炉钩子刨?
没多大工夫,就被刨得大窟窿小眼子,一身的豁口。
然后就像大家想的那样,我师父回来了。
他瞅见杨树把新买的灯笼给祸祸成那副德行,那还能饶了他么?
当下,他老人家也抄起笤帚疙瘩,加入了我们的战团……
可怜呐,堂堂隋唐第一好汉,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给摁倒在炕沿上,笤帚疙瘩照准了屁股蛋子这顿狠抽,抽得他是连哭带嚎,偏又毫无反抗之力。
我一看,这不行啊,祸是我惹的,哪能让杨树替我顶缸?
我就跳起来嚷嚷,冤有头债有主,好汉做事好汉当,紫金锤是老子做的,要打打我!
那你们说,我师父能惯着我么?
“哟嘿,你干的是吧,来来来,好汉,咱爷们亲近亲近!”
然后我就后悔了,什么紫金锤,鎏金镋,都抵不住我师父一根笤帚疙瘩啊!
更有闹的是,杨树一瞅我舍屁股替他挡灾,却被打的这么惨,他也按捺不住了。
也不知他是入戏太深,还是脑子抽筋了,居然抓起“紫金锤”,大吼一声:“呔,兀那蛮子,看锤!”
我师父还愣神呢,那俩灯笼就砸他脑袋上了!
啪嚓一声,硕大的灯笼,当场砸了个稀巴碎!
砸完,杨树就懵了,拿着光秃秃的两截拖布杆子愣在哪儿,不知所措。
我也懵了,敢砸师父,这不反天了么?
可没成想,我师父却乐了:“嘿,你们这俩小兔崽子,搁我这儿讲起兄弟情义来了是吧!”
我俩这下子都清醒了,也不咋呼了,搁哪儿瑟瑟发抖。
出乎意料的是,我师父不但没揍我俩,反而给我俩做了一大锅红烧肉,把我们吃得满嘴流油。也就是打那时候起,这紫金锤的梗就成了我们的秘密,一提这个,至今还觉着屁股蛋子上,火辣辣的疼!
不过杨树在这个档口提起此事来,却让我眼前一亮。
不为别的,为的是,杨树居然没怎么受到地藏大阵的影响!
连我都被那地藏降临的威压逼得几乎要跪地膜拜,这小子却跟没事人似的,还特么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莫非是因为他心性单纯、涉世未深,故而对这种攻心之法有天生的抗性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那大阵转动的越来越快,我却怎么也提不起战意来,只好故作轻松的笑到:“杨树啊,这秃瓢胆儿也褪大了,敢抢你的八棱紫金锤。我不知道你啥脾气哈,反正这事儿要搁我,我是忍不了!”
杨树在家憋了将近两个月,正火大呢,听到我这暗含关门放狗之意的挑拨,顿时压不住了。
“秃贼,还我紫金锤!”
话刚出口,人已经猛窜了出去,手里不知何时已然握紧了双刀,恶狠狠的朝着禅念的秃头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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