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宋嘉苑并不是真的负了蝶舞,那为什么始终不肯见她?蝶舞的火化是在江城,人尽皆知,不少少年郎都偷偷落泪,为何宋嘉苑如同一根木头,无动于衷?”
万千烟的心已经乱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被他视为仇寇的宋嘉苑并不是真的负了蝶舞。
“你有句话说对了,他是懦夫。”舅舅呢喃道。
“他不想接受蝶舞已经身死的消息,不忍去看蝶舞的尸身,因为在他心里,蝶舞一直还活着。他不敢面对这一切,他遁入空门去忏悔。”
“难道这才是方丈拜入佛门的原因?”了深有点儿不想接受。
佛门是清净之地,也被视为避难所。避的不是自身苦难而是内心中无法遏制的痛楚。二爷爷企图用佛法去度化自己,更期盼着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嘶!”绥罗弓直身子,身上的黑毛竖立,龇牙咧嘴。
那本不该出现门的地方也显现出了一道金色的大门。二爷爷还是那身古朴的袈裟,手上的念珠攒动,嘴里不停诵着佛经。
他,还是来了!这场劫,他终究是逃不过。蝶舞和万千烟,是他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爱人,另一个是他兄弟。
绥罗的身影一闪而过,直奔二爷爷而去。那锋利的猫爪从肉垫之中弹出,欲要割了二爷爷的咽喉。
然而二爷爷并没有动作,以他的能力本可以将黑猫喝退,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反倒像引颈受戮。
“方丈!”了深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我和舅舅也同样动容,可是已经来不及,那爪子已经快靠近二爷爷起了褶皱的脖子。
“啪!”半空中的绥罗最后还是没有下那一爪子,翻身掉落在地上,背对着二爷爷。
“绥罗,四十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绥罗仿若没有听到,摆动尾巴,迈着猫步,摇摇晃晃的往万千烟那边走去。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它还是无法介怀。
“宋嘉苑,你来了啊!”万千烟站起来,脸皮抖动,抑制住自己心灵的波动。
“万兄,我来了!”
此刻的二爷爷不像归元寺的方丈,反而像那俗世之人,谈吐从容,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手也在慢慢抖动。
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四十年前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两个志气相投的年轻人已经垂垂老矣,昔日的佳人已经不在,徒留声声哀叹。
“你为什么还是来了?你本来知道我一定会在梅园,为什么今日才来?”万千烟同样背对过去。
“因为我这一生已经抱憾过两次,都说事不过三,我还是来了!”二爷爷轻笑道,“我来看看你,顺便看看蝶舞。”
“我不想见你,蝶舞更不想见你,你没有资格见我们。”
这形式瞬间反转,本来是万千烟要见二爷爷,现在却是放言不见,这不是傲气,而是万千烟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在埋怨我做的那件事吗?”
“埋怨,当然埋怨!怎么能不埋怨?”万千烟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他笑的是宋嘉苑终于肯见他,哭的是肯见他又如何?
“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对不起蝶舞,也对不起你!”
“不,我埋怨的不是这个,为什么所有的东西全让你一个人背?为什么?”万千烟猛的回头,泪痕遍布。
“明明把话说清楚就行,谁要你自作聪明的撮合?蝶舞喜欢的是你宋嘉苑,而不是我万千烟!你有想过蝶舞的感受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二爷爷低声道。
“对不起有什么用?蝶舞能听到吗?你瞒了我整整四十年!我恨了你整整四十年,四十年,不是四年,也不是四个月,更不是四天!你够了吗?”
这来自心灵的呐喊让二爷爷周身一震,他的本意是把所有的罪孽尽皆加诸于他身上,但是他的好心又办了一件坏事。他亲手将自己曾经的兄弟推到了悬崖边沿,毁了万千烟的一生。
“要不是我知道我的大劫来临,我也鼓不起勇气突破宗师之境,甚至来江城找你。不来江城也不会知道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万千烟歇斯底里,内心没有丝毫喜悦,更没有仇恨,有的是那厚重的空虚,他觉得自己江城这趟来错了,真的来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想过会这样…”
“够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这都是我自找的。”
“师兄!”李半仙挪移半步,最后还是没能迈出步子,他知道自己师兄承受的多,没想到他还是走到了今天。
术界中人所谓的大劫就和佛门中的圆寂差不多,那是要死啊!
“你给我跪下!”万千烟爆喝,抱起那骨灰盒。
“噗通!”二爷爷没有犹豫,没有做作,就这样干脆的跪倒在地,对着蝶舞那骨灰盒,一下接着一下。
“你心中的罪不是你遁入空门就能解脱的,早该有今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万千烟继续质问。
“你有完没完?我二爷爷这么多年受的苦还不能偿还与平息你的怒火吗?”我实在看不下去,不想二爷爷成这个样子。
旁边的了深更是别过头去,闭上眼睛,继续诵着佛经。
“鑫儿,这就是我的罪,是我罪有应得!这,是我欠他们的!”二爷爷那沙哑的声音响起,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师兄,你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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