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金色的阳光中,雨丝随风.info
细胜银毫,渺然若雾。
得月楼的赏竹居前,微雨轻点庭院方池的水面,却涟漪不生。
池边海棠,沐雨怒放。雕脊绣楹,皆隐于一片茫茫竹海之间。
赏竹居二楼只有临窗而坐的两人。
右边的柴珏一身石青色直裾深衣,风姿隽爽,
正对窗户的乐琳,白衣胜雪,儒雅不羁,
室内珠帘绣幕,桂楫兰桡,听窗外竹涛,本应心神舒旷,但柴珏却剑眉轻皱,神色是难掩的不耐烦。
乐琳恍若不知,只不经意望向对面,似有若无地勾起嘴角,恰到好处地浅笑。
在赏竹居的二层往对面望去,正好是听竹居的二层。
与这边只有二人不同,对面听竹阁的宾客虽然不多,但汴京城中有数的闺秀淑女,大半都齐了――尚书府的宁姐儿、韩府的泳姐儿、澜姐儿,魏家三姝,崔府的女眷们……
看到乐琳灿然的一笑,听竹阁二楼的好些女宾心头恍如有蚊子爬过的骚动,脸热得似火烧般,娇羞不敢直视,偏又不忍错过这温润如玉的笑靥,纷纷掩巾而望。
柴珏剑眉轻皱,微恼道:“你如斯这般,与烟花女子卖笑何异?安国候!”
“安国候?”同样的称呼从乐琳口中说出,却带有几分无奈。
眼看柴钰又要挖苦她,只好先一步自嘲:“这得月楼位处偏僻,亏本多年,唯有亲身上阵做活招牌。”
说话间,乐琳又朝对面听竹阁的女眷笑了笑。
柴珏更是愠怒,起身走向窗前,用力将窗帘拉落,他气冲冲坐下,一口喝掉杯中的君山银针,仍是浇不熄心头的无名火,又定睛向乐琳望去,眼神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报个数目。”
“嗯?”有那么一瞬,乐琳竟莫名地感到心跳有点加速。
“你们乐家还欠着多少债,本殿替你先垫了。”
“并无欠债,”乐琳走到窗前,一边挂回帘子,一边道:“不良资产倒是不少。”
“不良资产?”
乐琳也不忙着回答,朝对面的女子歉意地笑了笑,方道:“严重亏本到无人接手的产业。”
“似得月楼这般?”
“嗯。”
柴珏扶了扶额,见乐琳神色无异,终是叹了叹气,说:“我手中有几个闲余的庄子,变卖了应该是够的。“又大力拍了拍乐琳肩膀,朗声道:“咱俩既是死党,本殿又如何能坐视你自甘堕落而不理?”
乐琳心中感动,却不愿麻烦好友,笑说:“保守估计,五十万贯。”
柴珏一听这数目,立马回道:“罢了,你还是继续卖笑罢了。”
乐琳听罢,噗嗤一笑,更添风情,对面的女子们也是看呆了。
“殿下你不是有要事要与我说么?”
“嗯!”柴珏又吃了一块糕点:“你先前不是让我帮你留心一对白玉佩吗?我找到线索了。”
“龙凤……白玉佩?”乐琳想了想,一个激灵,呆问道:“你找到了?!”
那对龙凤白玉佩!
许是在这里过得太安逸了,乐琳都差点忘了这对玉佩。
忽而,往事又浮上心头……
说是往事,其实不过是几年之前而已,恍如隔世。
不,是真的隔世了。
那时的乐琳也是叫乐琳,却不是安国侯府的大小姐乐琳,更不是安国侯乐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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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乐琳作了好长的一个梦。
似醒未醒之际,偏生耳边传来一把似水如歌,煞是清澈悦耳的嗓音。
――“嫂嫂,当真别无办法了?”
静默良久,那被称呼为嫂嫂的人才回答:“别无他法。”
相较而言,这声音较为低沉,语气坚定。
――“不行此计,爵位必定不保。”
爵位?乐琳想要听得更真切些,又是一阵沉默。
忽而,她想起……
做梦前,自己仿佛进入过一家古董店,然后,不由自主地买了对价值不菲的白玉佩,想来,这十有八九是个催眠的骗局。
那古董店老板曾凝视着她,用那醇厚迷惑的声线说:“这对玉佩,它们说过你会来的,它们要带你回去。”
她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却见四周挂着浅黄丝绸的帐子,木制的床也是唐宋风格,床围用如意纹构件榫卯,精雕细琢。
乐琳毛骨悚然,难道现在身处的并不是原来的时空,而是古代?
此时,那年轻的声音又说:“嫂嫂,倘若阿琅无法康复,你就忍心让琳儿偷龙转凤一辈子?”
偷龙转凤?
乐琳本以为穿越时空已是匪夷所思,没想到……
平凡的生活去而不返了。
那嫂嫂许久才答道:“若不依此计,侯府毁于一旦,琳儿便沦落寻常白衣家的女儿;但熬过这一趟,她依旧是安国侯的姊姊。孰优孰劣,一眼可见。”
……
乐琳闭眼细思。
对话的二人应是一对姑嫂,“阿琅”是安国侯府的继承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意外,嫂嫂就想让女儿顶替,而姑姑则不赞成。
那人的话,又萦绕在脑海:“它们说过你回来的,它们要带你回去。”
这一切和那对玉佩有关!
想着,乐琳猛地一下子坐过来,连忙在身上找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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