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霍衍之很难得地经常反思己身,闻言也不生气,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太急躁了,嘴上却不认输。
“朕是天子,朕说的话是金口玉言,朕赏下的东西还没人敢不接的,就是有人闲言碎语又如何?”
止薇嘴唇动了动,忍住为自己“人”的身份辩驳的冲动,默默回去给兴奋过度的温美人念书了。
霍衍之的自信很快就被现实击得粉碎。
五月底的时候,温美人突然中了毒,连带着伺候她的止薇也遭了殃。
消息传到乾德宫里,霍衍之正看着手里那封关于南越叛乱的密折上火。
“怎么回事?中毒?后宫这帮人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赵久福觑着陛下近来威严愈盛的龙颜,简要说了几句,书案上的奏折就撒了一地。
霍衍之顶着张黑脸去永乐宫的路上,后宫里消息灵通的几乎都知道了。
有人在温美人的书上涂了剂量极低的毒粉,于是,日日为她读书的宫人就倒了霉,就连没有直接接触书本的温美人也有轻微中毒迹象,还动了胎气!
一时间,宫里风声鹤唳,人人提心吊胆。
温美人倒霉,私底下拍手称快的自然大有人在,可更多有脑子的人想的是,万一那个下毒的罪魁祸首瞄准了自己怎么办?
皇帝本人想得更深些。
首先,不管投毒者是谁,竟敢把手伸到他赐下的人身上,这绝对是对他帝王威严的严重挑衅!
其次,这个人能在后宫妃嫔的书上投毒,他日是不是就能在他的折子上涂药呢?
感觉人身安全遭遇大危机的皇帝在御辇上决定,组建影卫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人选也顾不得精挑细选了,先从御林军和御前侍卫里头挑一批灵活精干的凑合着用先。
到了永乐宫,先迎出来的是贤妃,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脸上也多了丝惴惴不安。
“情况如何?”
贤妃说:“温美人动了胎气,先时下红不止,太医来了之后扎了几针,勉强止住血了。现在还需仔细调养……”
霍衍之下意识皱眉:“那个宫人呢?”
贤妃眼睫颤了颤,仍旧是方才平静中饱含担忧的语气。
“太医还在诊治,只是……”
“只是如何?”
霍衍之不满道:“吞吞吐吐、含糊其辞,怎么连你也学了这一套?”
贤妃头垂得更低了些:“情况不大好,说是那毒性猛烈,已入肺腑……”
说话间,两人已转进了含玉殿,霍衍之就听到了一片莺声燕语给自己请安,全是闻风而来的大小妃嫔,里面没有皇后。
霍衍之视线冷冷扫过众女,怒气冲冲地连道了三个好字。
“实在是好得很!后宫里竟有这等蛇蝎妇人,实在叫朕齿寒!皇后人呢?出了这种事,难道她还在自个宫里高枕无忧?”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人唱报皇后来了。
贤妃被霍衍之一语刺得几乎无地自容,可其他人脸色也没比她好看到哪去,似乎都在为方才那个刀子似的眼神胆寒。
皇后白着脸过来行礼,一开口就是:“臣妾有罪,是臣妾没管好后宫,才让宵小之徒钻了空子,竟意图谋害妃嫔皇嗣,求陛下责罚!”
霍衍之冷哼一声,却不说话了,直接一甩帘子进了内殿。
里头一片愁云惨淡,温美人似乎已经清醒,见状撑着身子要起身行礼。
霍衍之说了句“不必多礼”,转头就问起了太医。
太医的回答跟贤妃方才的叙述差不多,只是说得更详细些。
“……幸亏方才那位姑娘心眼活,一定要微臣带上医女,否则来不及针灸,美人小主这一胎只怕就悬了。如今虽然暂时稳住了,但母体元气到底有所损伤,今后这几个月须得更加小心。若是可以,这几日便让医女留在此处照应。”
温美人的宫女就在旁边抹着眼泪说:“幸亏听了止薇姑娘的话,否则……”
霍衍之眉头一动:“没大碍就好,仔细着点照顾你们主子。”
“陛下……”
温美人既感动又后怕,双目含泪着看霍衍之,却不敢嘤嘤哭着哀求陛下留下来陪自己。
正犹豫间,就见陛下皱着眉问:“那书本上的害人毒物是什么?可有解毒之法?”
太医老脸一红:“这个,微臣几个还未得出定论,像是古籍上提到过的一种草木之毒,可症候又有细微的不同……”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陛下满意。
霍衍之冷冷道:“朕不管那么多,人一定要给朕救回来。救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太医只能擦着冷汗跑下去继续翻古籍了,一边翻一边懊悔,早知陛下对一个小宫人也这么关注,他就不该撺掇着另一位阅历更轻的同僚去诊治宫人,自己却留在温美人这里想讨赏。
含玉殿中的嘈杂纷扰一点没进止薇的耳朵,她的意识断在小园子里给温美人念诵诗经的那一刻。
殷红的血将素色的衣裙染得凄厉非常,像一朵张牙舞爪的食人花。
止薇只记得自己似乎吐了血,可那裙子上的血色究竟有无她的贡献,她已经记不大清了。
她感觉自己像被抛到黑沉的湖水里,时而浮上,时而沉下。浮上去时有阳光照着,浑身暖洋洋的。可沉到底下时,四周又变得冰冷刺骨,像寒冬腊月里的冰湖。
她睁不开眼睛,魂灵却像是凌驾于ròu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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