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讲堂,一阵寒风吹来,怕冷的苏二小姐又蜷缩成一团了,瑟瑟发抖着。
每年的冬天,是苏谨心最难熬的时候,无论身上盖多厚的被子,裹多暖和的狐裘,她都能冻得全身僵硬,有好几次,苏谨心以为自己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了。从记事到现在,苏谨心在冬天发病的次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有时她觉得,她能活下来,就已是老天对她的厚爱了。可奇怪的是,一到春天,她又像活过来似的,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苏家府里的事都是梅姨娘在打理,梅姨娘一看到苏谨心房内摆满了炭火,但她还是喊冷,就连请了十几位大夫进府给她诊脉,可结果,那些大夫根本就诊不出,只是说苏二小姐身子虚弱,只需多进补,就可以了。
她与翊儿都是林氏所生,翊儿是早产,而林氏生她时,是难产,如今,翊儿死了,或许,她的命也活不了太久,但至少,她知道自己可以活到十七岁。
云公子走在前边,眸光幽深,淡淡地叹气道,“世事如棋,一朝布下,却不知流光轻掷,要来千秋业,何用?”
他是在嘲讽她机关算尽,最后得不偿失吗?他果然是看出来了,她在讲堂上急于表现自己,为的就是日后有朝一日,能为自己留条后路,苏谨心嘴角讥笑,亦不甘示弱地回道,“前尘似梦,几曾回首,难抵那遗恨入骨,忘了归来路,怨谁!”
翊儿死了,她活着,除了报仇,还能做什么。
云公子脚步一滞,转过身,慢慢地走向那倔强的女子,白皙的大手覆上她冰冷的柔荑,并牵起她道,“陪我去赏梅吧。”
仲冬时节,幽静的碧池边,几十株寒梅已开。紫红色的花瓣,一重叠着一重,花萼呈深紫,小枝暗红,疏影横斜,清香迎来。
“这株梅,花名叫江南朱砂,种活它极为不易,而这株素白台阁,花瓣相连,却白如雪……”
几十株梅,不同品种,云公子如数家珍,也难得有耐心地讲给苏谨心听,但苏谨心却无心赏梅,有些心不在焉。
余光一瞥,苏谨心看到了远处的一道人影,就这么跟着他们。
他们走一步,那人就跟一步。
芙蓉色的衣裙,清艳绝美的容颜,除了那位风一吹就倒的,云公子呵护备至的小师妹郑雪莹,还会有谁。
“李暮舟是谁?”
“我夫君。”因分了神,而云公子又问得突然,苏谨心一时猝不及防,就下意识地据实回道。
许是‘夫君’二字太过刺耳,云公子嘴角的淡笑倏地散去,怒意袭上眼眸,大手一用力,便将苏谨心推到了一株白梅树上,冷冷道,“苏谨心,你好大的胆,竟敢骗我!”
霎时,满树的白梅,纷纷坠落。
落在了苏谨心的头上,淡紫色的华服上,以及绸鞋上。
苏谨心的后背被撞得生疼,而入眼处,一袭白衣的云公子,一脸阴沉,再无半分那谪仙的清雅之态,他的声音威凛,森冷,教她不禁毛骨悚然。
“远之……”苏谨心怯怯地喊道。
李暮舟是她前世的夫君,但也只是前世的,苏谨心百口莫辩,只能故作楚楚可怜,委屈地望着云公子。
清眸氤氲,含着泪光,云公子心中的怒气当即去了一半,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上苏谨心的脸庞,慢慢地滑过,带着危险的气息,却也带着几分诱哄,“你夫君是谁?”
“远之。”
云公子俊容一笑,倾身上前,在苏谨心满眼的震惊中,吻住了她冻得发紫的唇瓣,而抚在她脸上的大手,移到了她紫色的儒巾上,并紧紧按着她的头,不让她动弹。
他吻她!
他为何要吻她?
苏谨心迷茫了,他不是喜欢郑雪莹吗。
浅浅地吻,一点点地深入,有几分霸道,却也不失温柔,唇边的缱绻,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但苏二小姐眼角的余光仍不由自主地朝那远处望去,她看到郑美人花容失色,一脸痛心,是了,她现在一身男装,那郑雪莹还不认为她与云公子两个男子搂搂抱抱,此举惊世骇俗。
本是浅浅亲啄的吻,仿佛一下子就变得猛烈起来,云公子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苏谨心的贝齿,缠上她的香舌。苏谨心心一慌,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
远之,我前世嫁过人,还怀过孩子,你会嫌弃我吗。苏谨心心中酸楚,却也忍不住呻吟出声,而这一声呻吟,令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剧。
在这之前,顾小六也吻过她,而顾小六吻她时,总是那般的小心翼翼,每次都是适可而止,仿佛在顾虑些什么,但远之却不同,他带着逼迫的凌人之气,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霸道,这种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发自心底的欢愉,教她沉沦,或许,她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
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苏谨心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心中却是一阵苦笑,苏谨心,这个男子,你惹不起的,也不该惹。
但尚未觉,自己的素手早已环上了云公子的脖颈。
远之,若你是报复我当初对你的种种,那么,你做到了。
苏谨心闭上了眼,并开始回应他。
一树白梅,落英缤纷。
“谨心……”低呢浅叹,在苏谨心的耳边响起,“日后不许骗我。”
苏谨心身子微颤,心里总仿佛有一种错觉,其实,他也活得很痛苦,并非是外人眼中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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