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微张,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又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道,“不要走,抱抱我,我好冷……”
唐雪姗一下子没忍住哭了出来,有点心疼地把他拥在怀中。她的声音很温柔,宛如晚风掠过一般,“一墨,还是很疼吗?房间有没有止痛药?”
他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宠溺地揉着她的发心,“你就是我的止痛药,抱着你不疼了。”
等他入睡后,她一人倚靠在窗前,外面在下雨,天气阴沉沉的,一片昏暗,她有些怅然若失。
回想起往事,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脑海里浮现江一墨躺在浴缸割腕的场景,至今心有余悸。
她记得自己的手曾经染满他的血,那带着体温的鲜血似乎在她手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疼痛,那是一种不能呼喊出来的绝望,像锋利的小刀划过心尖。
十六岁那年的冬天夜里,雨很大,整个城市笼罩着一股黑压压湿漉漉的气氛,散发着淡淡的压抑感。
冰雹像一颗小石头一样,砸得院子里的花盆噼里啪啦地响,老天爷似乎觉得这个雨下得太单调了。
她伸手到窗外,冰雹在她手中起舞,晶莹剔透的冰雹在手中慢慢融化,一种不安的心情莫名袭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雪姗总是觉得心里好慌,像要出什么事情,总也平静不下来。遇到极端的暴雨天气,不顺利的事情,都会刺激江一墨发病。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眼前反复出现江一墨那张悲伤的脸。
唐雪姗敲着房门,没有人应答。再敲一次,还是没有人应答。她又试着拉了一下门把,门没有上锁。
“一墨,你在吗?”唐雪姗推门走了进去。
没有人回答,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弥漫着血腥气息。
进屋后,看到江一墨的床上空着,她惊恐地发现屋里四处扔着沾血的纸团。
突然间,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浴缸的水一直溢出来,从浴室的门下溢出来,红的血,红的水,漫天满地的红......浴缸里的水已经被血染成深红。
她下意识地推开浴室门,他的脸很寂静地仰在浴缸,他短短的头发随着水的压力向上飘起,白色的轻薄的衣衫也向上飘起。
所有的一切,像一幅诡异的名画,即将死去的名画。
本能般地奔过去抱紧江一墨,被鲜红色的血液吓哭,“不要吓我……你这是要干嘛啊?”
有一丝丝神智,飘飘荡荡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低低地叫了一声,“雪儿。”
“我在呢。”她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整个人僵住了。
他靠在她颤抖的身上哽咽道,“雪儿,这样活着太痛苦了,我想解脱。”
她惊得说不出话,飞快地解下自己裙子上的腰带,紧紧地绕在他手臂那条又长又深的伤口上。
裙带绕到最后,唐雪姗想打个结固定一下,可手却一直在抖,她连着试了好多次,都没能成功。
受伤的人倒浑然不觉得痛似的,探出另一只手抓住唐雪姗的手腕,眼睛空洞而悲哀地看着她。
唐雪姗两只手还是死死地握着他在流血的手腕,黏稠的液体从薄薄的裙带里渗出来,她仿佛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温暖,在一点点地往外流逝。
急救室里人影幢幢,唐雪姗在走廊上等着。她惶然地张望,连哭都忘记了。也许下着雨,医院永远都是阴森森的,走廊上只开着一盏小小的灯,雾从窗涌进来,大团大团,又湿又冷,堵得人哭都哭不出来。
江一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悠悠转醒。
太累了,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永远睡着了。但是,仿佛这条辛苦长路还不能结束,他又被拉回了人间。
他迷茫地看着唐雪姗,声音微弱,“雪儿......”
这一瞬间,唐雪姗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一巴掌打在他身上,“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自杀?为什么想不开?”
江一墨眼神空洞,不说话,抑郁症发作时,很多行为都是他无法控制的。
她骂到最后,泣不成声,再也忍不住趴在江一墨的身上,放声大哭,“一墨,你不能死,你不可以丢下我,求你了。”
江一墨缓缓抬手抚上唐雪姗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努力了,可是绝望就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暗把我吞噬。”
江一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疼得脸色煞白煞白的。他那冰冷又绝望的心,就这样,被她一下一下,温柔地暖热了。
江一墨摊开做好缝合手术的双手,露出血红的绷带,轻声问,“雪儿,你说我的手会留疤吗?”
唐雪姗皱了皱眉,心想,这么严重的伤口,那肯定是要留疤了,但是又怕他难受,只好安慰,“不会的,一会让医生开点药涂就好了,肯定不会留疤的。”
“是吗?”江一墨显得很失望,默默地望着手腕,周身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下。
唐雪姗每次回想起这件事,她的心脏就像被掐住一样,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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