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计都早已等在凉亭里。一见他来了,便立即招手:“来得好迟!吾还以为君要事在身。今日来不得。”
白帝悠然笑道:“小弟纵然有要事在身,计都兄的邀约,又岂敢不来。”
他走进凉亭,突然发现罗计都脚下踩着一个人,身穿藏青袍子。观其身形容貌,正是天界中的人,想来是被他胖揍了一顿,此刻满面乌青晕死过去,动也不动一下。
他神‘色’微变,失声道:“这是做什么!”
罗计都嘿嘿一笑,用脚将那人踢翻过来,道:“吾昨日听闻修罗们知晓了渡弱水河地法子,大惊失‘色’。询问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原来他们擒了这人过去作为战利品,谁想他贪生怕死,待众人承诺日后攻陷天界也绝不杀他。他便将渡河的法子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吾想这等叛徒留着也是祸害,便偷偷将他带了出来。一顿好打。不过到底是天界地人。吾不好擅自杀他,便‘交’给君处置吧。”
“哦?原来是这样。”白帝低头去看那人。依稀辨别出那是看守西‘花’园苗圃的一个守卫。西‘花’园那里靠近修罗界,是最先被攻陷地地方,他被抓了去,也是正常。
白帝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酒壶酒杯,满满斟了两杯酒,端到罗计都面前,温言道:“多谢计都兄!为我天界擒拿叛徒,一雪耻辱。”
罗计都脸上突然一红,低声道:“吾……其实也没什么。总是要君来请喝酒,让吾好生过意不去。”
白帝笑道:“你我是兄弟,说这等话就见外了。计都兄,小弟敬你一杯。”
那罗计都小心翼翼端着酒杯,啜了一口,突然笑了一声,道:“吾今日来,除了送回叛徒,还有一事想告诉君。君素来雅达宽宏,想必不会笑话吾。”
白帝心不在焉地说道:“计都兄又见外了,有何事,但说无妨。”
罗计都涩然道:“为何总叫吾计都兄?吾莫非看上去比君大很多?”
白帝倒是愣了一下,想不到他会问这等刁钻问题,犹豫了一会,才道:“这是小弟的尊称……并没别的意思……你若不喜,我日后只唤你计都便是。”
罗计都笑了一声,似是对那声计都好生欢喜,隔了半晌,又道:“吾等修罗没有‘阴’阳雌雄之分,两情相悦之后,便可自行选择牝牡,修罗界‘女’子容貌‘艳’丽……君应当有所耳闻。”
白帝听他絮絮叨叨尽是说些废话,心中早已不耐烦,然而又不好置之不理,便只得微微一笑作为回答。罗计都见他似是不信,便又道:“吾亦可选择牝牡,倘若身为男‘性’,那这付容貌便没有变化,倘若身为‘女’‘性’,吾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要脱胎换骨……到时君还要与吾兄弟相称?”
白帝心中烦‘乱’,随口笑答:“到时便唤你计都妹妹也可。”
罗计都爽朗大笑,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吾去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君自来凉亭,吾新生后来与君相会。”
白帝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当即急道:“四十九日之后,天界便已遭遇覆顶之灾!生死都无法断定,岂能再说来这里喝酒谈天?!”
罗计都一愣,回头见他神‘色’‘阴’郁,满腹心事的模样,便明白先前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心里。他叹了一声,道:“君不必过虑,吾既然与君有生死契约,共同进退,自当相助于你。”
白帝怆然道:“你要如何相助?莫非要用嘴巴去劝?修罗皆是未开化之野蛮种族,你能劝到什么地步?”
罗计都微微有些恼怒,冷道:“君何必苦苦相‘逼’!君希望吾能怎么劝?”
白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地沉寂里。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温言问道:“计都,你还记得上次喝酒,你说过什么吗?”
罗计都又是一愣,上次他喝高了,与他说了也不知多少话,他哪里能每句都记得。
白帝慢悠悠说道:“计都答应我,要为天界效力。此等恩情犹如山高海深,小弟永远也不会忘记,铭刻心中。”
罗计都最后一愣,紧跟着却见白帝宽敞的袖袍飒飒一展,眼前似有无数‘花’瓣飘落,香气氤氲。他心头有根弦猛然‘抽’紧,然而到底是不相信的,怔怔看着对面那丰神俊朗的少年,此人面沉如水,竟看不到半点心事。
‘花’瓣层层叠叠摔落,将他埋在最深处,罗计都高大的身体砰地一声摔在地上,香甜地睡死过去。
白帝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提起,看了良久,面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又欢畅,又释然。又好像---马上就会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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