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扬一行四人走了十来日,一路上倒还顺利,到得兴化,找到原先救他们一家三口上渔船的余安平他们,说明来意,四人便在几个渔民所在的虎头湾村住下。
余安平他们带着赵世扬四人,走家串户,帮忙着张罗收购鱼干。莆田兴化这一带多为旱地,田地里种不出什么东西,各类鱼干每家倒是都储存得一些。不到两日,已收得二石有余。四人连道感谢,欢喜不已,买来八个竹筐,四根扁担,把这些鱼干分别装筐,盖上麻布,每人各挑一担,返程回家。
出得虎头湾村,又行了几里地,四人走得累了,便寻了处阴凉地方,放下担子休息。
刚坐下不久,只听得马蹄“哒哒”,前面有四人骑着四匹马,分前后两排,慢慢悠悠,有说有笑地朝他们而来。
四人都是身穿公服,腰间佩刀,显是府衙的官差。经过赵世扬他们身旁时,其中一个官差斜眼看了他们两下,继续和另外三人说说笑笑,扬长而去。
待得四骑拐过一个弯道不见,四人赶紧挑上担子,继续赶路。
才走得没几步,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嘚嘚”,由远而近。
“喂,前面的家伙,停住。”听得一声喊叫,赵世扬一行顿感不妙,回过头一看,正是刚才的那四个官差又折回来了。
没奈何,四人停住,放下担子,四骑已到了他们跟前,激起地上尘土片片。
先头的一个官差下了马来,扬了扬手上的马鞭,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官差走近两步,用马鞭指着他们,喝道:“喂,爷问你们话呢,哑啦?”
赵世扬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搭话:“官爷,我们是一伙挑夫,外乡的,不知官爷唤我们有什么吩咐?”
“挑夫?挑的什么?”
“一些干货,官爷,一些干货。”赵世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干货?”,那官差斜眼看着赵世扬身后的那几个竹筐,走向前去,用马鞭掀起筐上的麻布,往筐里看了看。看了一下,收回马鞭,嘴里嘀咕道:“干货,哦,是干货。”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喝道:“缴税了吗?”
“缴,缴……缴税?”一喝把赵世扬吓得不轻。
“对,缴税!”那官差一脸阴笑地看着赵世扬道。
赵世扬不曾想那官差会由此一问,只得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官差勃然大怒,举起马鞭,把四人指了个遍,嚷道:“兔崽子,反了你们了,啊?光天化日的做不缴税的买卖,当我们官府是吃素的吗?你们眼里还有朝廷吗?还有王法吗?”说得唾沫横飞,有板有眼,好像审问四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
四人不由得一身冷汗。
同行的一个叫赵顺利的村民向前开口道:“官爷,我们是人家雇的,这些东西是别人家的,官爷行行好,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说着弯下腰,不住的鞠躬。
那官差道:“去,去,去,少来这一套,爷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你们想蒙我还嫩着呢。”
赵顺利又道“官爷,真是别人家的东西,我们哪敢……”
“少啰嗦,留下三十贯你们走人!”那官差有点不耐烦,打断了赵顺利的话。
“三十贯?”,惊得赵顺利张大了嘴巴。
“我们没钱,真的没钱,几人凑不来几贯钱,官爷你行行好,行行好啊!”同行的另外两个村民乞求道。
那官差“嘿嘿”一笑,道:“好啦,好啦,爷也知道你们不容易,今天就卖你们个人情,你们留下一担干货,挑走三担,赶紧走人。”
“官爷,你别这样,真是别人家的东西。”赵世扬赶忙道。
那官差道:“爷没闲工夫跟你们几个啰嗦,走不走?”说着做出要拔刀的姿势。
四人站着不动,兀自不住地乞求。
那官差急了,将马鞭往地上一扔,“铮”地一声,拔出刀来,吼道:“你们走是不走?”
两个村民吓得赶紧挑起担子,赵顺利也过去把担子挑起,三人望着赵世扬。
赵世扬看了看那官差,只见他瞪着双眼,一脸怒容,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只好走到自己挑的担子跟前,解下系在扁担上的水壶和行李包,无奈地走了。
那另外三个官差始终在马背上说说笑笑,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全没看见一般。
四人一行垂头丧气,又走了几日,到得漳州境地,总听得有人说汀州那边发生了瘟疫,疫情如何如何严重,死的人逃难的人如何如何多。四人牵挂家里,心急如焚,把三担鱼干就地变卖了。卖完一算下来,不但保不了本,还得亏些钱。
四人也管不了这许多,星夜兼程地往家里赶。
越是临近汀州,四人听得关于瘟疫的事情越多,还碰到了几个汀州逃难出来的老乡,大家心情越发的沉重。
真是一场可怕的瘟疫。原本充满生机的村庄变成了一片死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简直人间地狱一般。
四人回村见此情景,不禁嗷嚎大哭,瘫软在地。哭得一阵,泪也流干了,各自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里挪去。
各人回家四处找寻一番,却哪里见得着半个人影?除了乌鸦和老鼠,村里就几乎找不到能跑能动有血有肉的东西。赵世扬呆立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一动不动,任泪水簌簌下落。
过了一会儿,赵世扬擦了擦眼泪,准备出门,却见院门上有几行字,心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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