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身在狼群中,人们最先抗击的,必定是扑来最猛的头狼。
然而莫叶实在料想不到。房顶上居然蹲守着这么一位高手。
在书房里的激战进行到一个无法进退的胁迫状态时,莫叶就开始警惕,惴惴于敌手会有新的助力闯入,若到那时她就真的无法控zhi局面。完全陷入到被动受制的位置了。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再怎么警惕,却还是失了一招棋,该来的还是来了,任何抗争在此时似乎都是去了意义。
今日大概是会亡命于此了。
终是没能获知阮洛的境况,不知道他是先走一步,还是已经避去了安全之所?
今天来宋宅这一趟,也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可青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那儿待一夜,恐怕也难逃一劫。只是会悄无声息死得舒服些吧?
京都这么大,竟然没有我的家。
如果能让我再选一次,真的好想回到邢家村,邢风家门口那株花树一定又长高了吧?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挂上杏果……
在腾飞弥漫于室内的尘雾笼罩下,莫叶脑海里出现了间歇的空白。苍白的布景下。一朵朵叠瓣盛开的杏花也淡得只能看清模糊轮廓。莫叶知道,只需要一闪神的机会,脖颈后抵着的那道尖锐剑锋就能刺入一寸,足够断了她的命脉。或者还有一种死法,于头顶猛然发起袭击的那个高手,会迎面给自己贯通一剑。
略想了想,可能还是后颈这一剑受得稍微舒服些。
莫叶本是在等待着死亡。她知道自己在三个剑手的围击下,她争不到那一分秒的胜算。
她也确实累了。
可就在这时,莫叶忽然感觉到携着那团尘雾从头顶堕下的人影欺近过来,却并没有带来冰冷的刺痛,反而自己仿佛靠上了微暖的一堵墙!
紧接着,她握着刀的手被一只微凉的大手包裹。手臂不受控zhi的划了一个反方向的弧度,本来抵着前面那个女剑手的刀锋一个急转,向身后的白桃划去!
若非她的手忽然被人控zhi,她断然不会像这样临阵翻转刀锋,因为自己的身形处在身后白桃的绝对刺死范围。与其徒劳一刀斩白桃,不如险中求胜斩黑桃。
冒着身受重伤的危险杀死黑桃,屋中只剩下白桃一人,自己则还有保命逃走的机会。
可若将刺死黑桃的七成机会全部押在另一人身上,刀锋反转,这可能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赌局。
在凌厉半途闯入屋中之前,莫叶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困兽一搏的准备,但如何在刺死黑桃的同时成功避开背后白桃的致命一剑,她对此又还没有充分准备。
这个时候凌厉忽然闯了进来,她顿时乱了方寸。
如果凌厉是为杀她而来,那她此时已然陈尸于地。
但实际情况明显并非如此。
莫叶脑中的空白只滞囤了数息时间,在她握刀的手被尘雾中的人影握住时,她就已经回过神来。
从小到大,除了在邢家村陪伴呵护她长大的那几个家人……譬如习惯攥着暖和厚实的斗篷一角,将她裹挟在身侧的师父,或者在雷雨天,抱着她的半边肩膀哄她入睡的婶娘,再或者体格壮硕,常常将她掀到肩膀上玩骑小马游戏的马叔叔……除了这几个人,她警惕敏感于任何人气的靠近。
即便是在京都熟悉了的几个朋友,她也始终心存一丝莫名的距离感。
此刻,突然有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触,绕过了她的后颈,握住了她的手背,掌控了她手中亲自打磨的那把长镰刀,这是她极为抵触的事情。厌恶到心悸的感觉,令她的精神在瞬间走出脑海里那片苍白的迷沼……
莫叶握着刀的手只有片刻的松动,便再次狠狠抓牢。哪怕她的手被另一只陌生手掌控zhi,但刀柄有一刻还在她掌心,她就不会放弃。
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傍身的利器了!
可就在她准备挣扎夺刀的时候,她忽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钝声,那声音并不刺耳,她却禁不住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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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正名年轻时,是标准的安于享受、游手好闲的阔少爷。不过以当时叶家的家资之厚,只要这些个少爷们别在外为祸,叶家几位伯爷是不介意白养他们吃喝的。
叶家族系与士族无关。太老爷那一代人之前,叶家还是很简单的庶农身份。那时候周还没亡,帝都还设在中陆邺都,不过离当时的皇帝迁都也不远了。并且,正是因为不久后的迁都,邺都发生了一点动乱。准备搬家的皇帝一家子当然没有受到这点动乱的影响,吃亏的是邺都的百姓。
禁军以及邺都卫士搬运着周皇最后一批待转运的家私,护送着一大群妃嫔皇族,向东方临海地那处新城郡行去,这使得邺都的守卫工作达到近几十年来异常薄弱的时段,适时又有谣传,邺都将要被敌军攻陷,敌军是谁大家不知道。总之邺都里已经有商人开始卷铺盖奔逃。
而莫须有的敌军还没到,都城内最大的粮铺却被邺都本地贫民人散而志齐的组成的军团洗劫了。
已经有不少居民在想办法迁离邺都,然而搬家就意味着要舍弃很多东西,长途搬家还真不是所有人能吃得消的,所以邺都能留下来的人。除了一部分还能想着法子在这城里赚到钱的商人,大多就是贫民。贫民雇不起载货的马车行远路,自家的一些矮陋屋舍和破旧用具也换不出银子,但若就这么舍弃了,搬到别处的他们却也拿不出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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