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轻手轻脚的走近林杉身旁,她的心情变得有些矛盾。师父看来一副疲惫的模样,晚上送走婶娘,应该没怎么睡,所以现在靠着椅背竟就这么睡着了,她有些不忍叫醒他。但若不叫醒他,自己这么待在书房,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自从几年前她在书房做了那件事后,虽然是无心之失,但自此之后她再未独自一个人来到书房。这里只是自己最熟悉的家的一角,然而每次走入,都让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自那件事发生后,这种压力更加明显。其实与其说是压力,不如说是心灵阴影。
莫叶的目光从林杉的脸上移开,看向书桌。桌面的书写物品摆放得有些乱,这是林杉一贯的风格,只是这随意摆放的物件在大致上让桌面呈现一个方形空区,这片地方应该是刚刚放过其它什么东西的地方。这片空置的桌面此时散落了不少细屑,莫叶注意到桌角放着半截一端被削得尖锐的木条,她认得那是昨天师父为她解析口诀时用过的碳芯笔。
其实在昨天第一次见到这种笔的时候,莫叶心里就对其十分好奇,很想试用一下这种不需要蘸墨就可以在纸上书写的笔。不过,昨天在她看见这种笔的时候,林杉正在向她解析秘法口诀,所以当时她就收起了除了认真学习之外的其它心思。专注这一学习态度,在林杉的潜引默化下,莫叶已经能做得很好了。
现在似乎也没别的什么事,而那支碳芯笔就在眼前,虽然它已只剩半截,但其黑色的碳芯还有分毫超出在木皮外面。拿起即可书写。
莫叶犹豫了一下,又向书桌迈近了一步。当她正要抬手时,忽然感觉脚下踢到一物,低头一看,就见地上还有两截短得不堪握持的木条,也是碳芯笔。只是这两只要比桌上那支细了不少。
三支碳芯笔都被用得只剩半截。莫叶望着满桌子和一地的细木屑,在心里默然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师父基本上是一夜都未睡了。
但是,当莫叶束手准备转身离开时。因为她刚才那迈近书桌的一脚将地上的笔头踢得撞到书桌侧面,发出的声响已经惊醒了浅睡的林杉,他才半睁开眼睛就已是开口叫道:“叶儿。”
莫叶微怔了一下。迟钝的回道:“师父。”
林杉伸出两指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等放下手时,眼中倦意已是去了大半。他看着莫叶。目光微定后又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莫叶回想了一下刚才她从自己房间出来时,看见正厅大门外的光景,然后回答道:“天还未明。”她迟疑了一下后又说道:“师父,你一宿未睡,趁天还未亮,还是先回房睡一会儿吧!这次换叶儿到时间来叫醒你。”
林杉闻言微微一笑,随口说道:“被你看出来了?”
只是他未等莫叶回答。就已从椅子上站起身,自顾自的走出书房。站在正厅大门外的屋檐下。他望了望天空,半晌后语气里满是感怀意味的说道:“明月刚沉,此时正值黎明前夕。在这段时间里,星辰齐没,正是一夜最黑暗的时候。然而这种极致的黑暗,亦是一夜间最短暂的一个尾奏,天明只是转瞬间的事,不得不叫人抓紧了时间啊!”
才走到书房门口外的莫叶看着林杉那分辨不出轮廓的背影,听着他说的话,心中若有所感。而就在这时,束手站在大门口的林杉忽然一连打了三个大喷嚏。莫叶心里一紧,连忙疾步上前关切道:“师父,防着春寒。”
林杉转身回屋,揉着鼻子笑道:“没事,这应该是有一个人在想我,同时又有一个人在骂我。”
莫叶看着林杉,疑惑说道:“原来连打三个喷嚏是这么回事?”
未等林杉回答,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后院传来:“叶儿,你师父说什么,你还真就全信了?”
后院连通主屋的门口,一个人影步入,当他走到书房门口对面的位置时,在烛光的洒映下,现出马安的半边面孔来。他走到那里就站住脚,然后斜着身子靠在那小隔间的门上,环臂于胸前,望着林杉笑着说道:“连打三个喷嚏,那是伤寒了。”
林杉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的风寒症才好,刚刚不过是不小心吞了口凉气,你能留点口德吗?”
马安毫不退让的说道:“这跟口德无关,我只是实话实说。以前有大姐盯着你,今晚她若在家,一定会给你的书房里燃点炭火。现在她走了,就只剩下我这点口无遮拦能提醒一下你了。”
“那我得多谢你了。”林杉说着笑了笑,然后走近马安身前,注意到马安的头上有些许草屑,他开口问道:“你搬完书后就去喂马了?”
马安点头说道:“接下来要累它走不少路,马老了,干耗不得。”
“那麻烦喂完马的你,也喂一喂我们吧!”林杉拍了一下马安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戏谑意味,目光一指莫叶,然后笑着说道:“我们这一老一小,马上要长途劳顿,也干耗不得。”
马安闻言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林杉招呼着莫叶进书房去了。
见此情形,马安只能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甩出一句话道:“我只擅长喂马,等会儿若做的人饭不合你胃口,你可不能开口损我。”说罢,他也只能又从后门行出,去厨房忙早饭去了。
莫叶跟在林杉身后走进书房,她心里念着马安刚才说的话,这时已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真的没事?”
林杉随口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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