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广没有直接回答孙儿严行之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神情谨慎的问道:“这药方你是怎么得来的?”
“廖世,字号不详,自诩‘药鬼’名,然却有其实,药方诡绝,组方错综复杂但条理分明,且敢用禁草但挥放如常,唯独医理不及吾……”严广朗声念完一段不知出自何处的文章片段,然后看着严广眼含笑意的道:“爷爷,你看这药方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严广闻言怔住了一下,接着他忽然从桌上叠放的一摞书中随手抽出了一本,朝严行之的头上敲去。但当那书本快要敲中严行之的头时,严广的手又是一改方向,书本一翻,啪一声打在了严行之的臀上。
“你小子,居然敢偷看我的私人手札。”严广眼睛冒火,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对自己的唯一孙儿下手太重。
严行之悻悻然的看着爷爷,压低声音道:“孙儿偷看的是父亲的手札。”到这里,他忽然又眉开眼笑起来,瞅着严广道:“这么来,是父亲偷看了您的手札……这罪不主在我。”
严广对此只能又叹了口气,然后他不再与孙儿闹腾,正色道:“这药方是挺古怪,但你怎么就只想到那家伙的头上?”
“爷爷您跟他熟悉啊。”严行之到这里,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事物,放在了桌上,然后又补充道:“况且此人还用禁药,八成离不远了。”
“一点朱。”严广伸指拂了拂桌上的两粒赤红的颗粒,然后他抬头看着严行之道:“吃这药的人你见过了?有多久了?现在病人情况如何?”
“这药那位病人最少吃了半年了,现在表面情况看来还算正常。”严行之想了想后又道:“爷爷,孙儿已经排除了这方子是庸医乱开的可能,这才来问您的。那个……廖世,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严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道:“你这么想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严行之认真的回答道:“自从三年前,大哥走后,孙儿心里一直在抗拒着一样东西。爷爷您因为这件事劝过我,我或许需要见识到一些令自己从心里感到震撼的事情,才能重拾信心。之前我一直无法理解您过的那些话,而在年中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件事情,让我对您的话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悟。”
严行之到这里略一停顿,然后语气异常坚定的继续道:“虽然现在那份感悟在我心里还很模糊,但我认为我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位——药鬼。”
严广微皱眉头,沉默了稍许后才开口慢慢道:“难道我们严家几十年积累的医术之道,还不够让你拾起信心的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在接触这些,所以……我觉得自己需要接受一些陌生的东西,还请爷爷原谅,帮孙儿一回!”严行之完又要拜下,但他刚一撩衣摆,未等他弯膝,他的手臂就被严广扶住。
就见严广站起身来,他没有话,只是扶着严行之的手滑顺势向了他的手腕处,伸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
严行之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不过他身为医道世家子弟,又因为身体上的一些原因,从小他就对此习以为常了。所以他什么话也没有多,任由爷爷为他把脉,然后他也十分自觉的慢慢将身体放松下来,均匀了呼吸。
片刻之后,严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他收回了手,舒展开眉宇,柔声道:“爷爷知道廖世那只鬼现在去了何地,也可以派人随你同往,但你的身体……唉,虽然现在一qie正常,但爷爷还是担心,不想让你远行。”
“爷爷,难道孙儿因为这点顾虑就要一直守在家里,做个坐堂郎中?孙儿要行医,终究是必须远行的。这天地间还有多少能解救疾苦的灵药藏身于大地的间隙之中,那位廖爷爷之所以不愿待在宫里,大约也是因为他对药材的探究与热爱高于了一qie吧?”
严行之到这里,双手前探,握住了严广为他搭脉的手,恳求的继续道:“爷爷,让孙儿去吧!况且他还是你的友人,我既然是你的孙儿,我想与他会面后,他也是会照拂我的。”
严广沉吟起来,而严行之完那段话后就再无言语。他安静的等着严广的决定,但他眼中的炽热一直没有消退。
许久之后,严广握了握严行之的手,郑重的道:“爷爷这边暂时答应你了,如果你能劝得了你母亲,明天我会安排阿印陪你同去。阿印跟随我有几年了,懂点医术,还会点武功,让他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严广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我其实也只是知道廖世大约位置,他的详细所在还得你自己随缘而寻。但我要你要劳记,不论你此去要花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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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严行之眼中的炽热立即换做了感激之情,同时,他的双眸里也在开始泛潮。
严广伸手爱怜的拂揉了一下严行之的头发,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你如果找到廖世,叫他立即回这边来,就他的病人在改他的药,他便明白了。”
严行之目露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我也是猜的,但他回来一趟,就算我猜的是错的,那也比他错过要好。”严广叹了口气后又道:“这付药方是治疗痼疾的,但其药理是以固本为主,克疾辅之。也只有廖世有胆量气魄开这样的方子,然而我的担心是,吃这药的病人未必有廖世所想的那种耐心。”
严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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