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闲话本来是人说我不信,后来没人说了,我自己倒怀疑起来。
爹娘都是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还不到五十,皮肤就跟老松树皮一样粗糙,黑中带红,我却不一样,白得跟白面馒头似的。
爹撑死有个一米六五,娘更是只有一米五出头,我却像是一棵白杨树,个子飞窜,小学还没毕业,就到了一米七挂零。
家里的条件虽然算不上好,爹娘却视我为掌上明珠,但是样子这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我跟他们俩都不像,这不由不让人深想。
至于说我是舅舅的私生子,也不是空穴来风。
我当真有个舅舅,却不是血亲,他跟爹娘都不是亲戚,跟村子里的人也没任何瓜葛。
舅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生得相貌堂堂,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他和爹娘的关系极为亲近,每年都要往我家跑上好几趟,送粮送油送年货,对我那更是亲得不得了。
各式各样的零食,五颜六色的玩具,再到洋气的新衣服,大半都是舅舅送来的,反正他前脚一走,我就盼着他什么时候能再来。
舅舅经常摸着我的后脑勺,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好像我真是他亲儿子似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曾偷偷问过他,关于我的身世,舅舅却不说,只留下一连串爽朗的笑声,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爹娘口径一致地坚持我是亲生的,舅舅又不肯说,身世简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让我虽然吃得下也睡得着,却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我把自己的烦恼跟李胜利和贺彤彤倾诉,让他们帮我出个主意。
在村子里,我最好哥们就是李胜利。胜利家跟我家沾点远亲,年纪比我大不到两岁。
这家伙从小就壮,跟我的关系又铁,小时候人家骂我,他捡起石头疙瘩就敢往人脸上招呼。
贺彤彤则是个小妮子,整天挂着两条清鼻涕,是从小就跟着我们的跟屁虫。
彤彤年纪最小,而且我这事儿似乎是超越了她的认知范畴,所以一脸懵。
胜利倒是挺有大哥的样子。
他想了半天,说要不咱去问问黄大仙?
黄大仙是我们家乡的土话,意思是指成了精的黄鼠狼。
我们村北八里地有一处北湾林,此林乃是祖林,埋葬着我们李家洼历代的祖先。离林子旁边不远有一座小庙,人称黄仙庙,庙里供着一尊身材矮小,相貌模糊的泥塑。
我们那里的人迷信思想很重,据说这黄仙庙中的黄大仙十分灵验,但只有在夜里来拜它才管用。
那里可是坟地,一般人哪里敢半夜去?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关于黄仙庙地邪的传言四起,貌似还闹出了人命,尤其是在一把天火将其烧毁后,便从此荒废。
像我们这些小屁孩更是从小就被大人教育,说千万不得靠近,邪性的很。
一句话出口,贺彤彤差点没被吓哭,连连摆手说她可不敢去,怕那黄大仙吃人。李胜利貌似也有点儿后悔,犹豫地看向我。
我胆子不小,但也实在称不上大,当时又只有不到十岁,心里也是怕的打鼓,此事最终不了了之,无人再提。但黄仙庙,却像是个记号一样刻在了我心里。
入秋了,天气却依然热的像蒸笼。
这天晚上,我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娘睡在屋里另一张床尚,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今夜的月光特别亮,照的屋子里洒下了一层白霜。
我看着月光中娘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跟我不像,心中又莫名想起了李胜利说的话,和北湾林边的黄仙庙。
我翻身起来,趿着鞋悄悄溜出去,从外屋抽屉里翻出电筒。
“栓?”娘听见了响动,在里屋问。我忙说是去院子里喝水,然后蹑手蹑脚地打开院门,拔腿就往北湾林跑。
又白又大的月亮挂在天上,露出大半张脸,草木间有夏虫的鸣唱,一阵阵夜风吹来,舒服的很。
七月十五是中国三大诡节之一,民间更有“七月初二诡门开,七月十四诡放肆”的说法。
尚在幼年的我并不知道,我夜探黄仙庙的这天刚好逢七月初八,妖孽横行,恶诡挡道!
就着月亮和电筒的光芒,我在深夜的山路上狂奔。
八里地对于我这种土生土长的村里孩子来说并不算远,况且我此刻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无以复加,就像马上要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
跑着跑着,四周的月光似乎越来越暗,而电筒投射出的光却亮的刺眼,白得有些渗人。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夏虫的鸣叫声消失了,四周黑乎乎、静悄悄的。
我停下来抬起头,夜空里的月亮好端端的挂在天上,没有一片乌云。但当我重新跑起来,那月光却像是跟我在捉迷藏,一会儿飘到前面,一会儿又朝着后方飞去,把我的影子拉的长长短短,就像是皮影戏。
我心里有些害怕,两条腿跑的更快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北湾林的轮廓终于出现了眼前。它的颜色比夜色还要黑,静静地在黑暗中蛰伏着,电筒的光照在林子上,好似一只深邃的眼睛。
我回忆着李胜利的话,顺着林子寻找,没用多久就发现了西边的一座破庙。
这就是黄仙庙?我的心在狂跳。
这座庙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它破破烂烂,小的可怜,甚至比田间供奉的土地爷神龛大不了多少。
庙门前的土墙塌了大半,断壁残垣中透着一股子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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