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已进入八月的塞外晚上已有些凉意,三瘪子走在天镇黑洞洞的街上有些瘆人,尤其是处于战乱年代,人的小命不值钱,回想起刚才的经历,感觉就像是一场梦,都怪自己,平时不学好,偷鸡摸狗的,这可好,偷来偷去竟然遇到了一个凶残的曰本人,更要命的是,居然让自己领到那个破落的家里,搞不清这个曰本人脑子里进水了还是缺根弦。心里骂归骂,但小命还攥在人家手里,不得已,只好战战兢兢地地像只老鼠似的沿着墙边走。走了一段距离后,三瘪子觑眼一瞧,见曰本人跟在后面,离得不远,有心想逃,可怕曰本人追上自己,只好规规矩矩地走路,路过一个岔道时,三瘪子忽地溜入一条小巷,拔腿就逃。这是一条通往西北街最近的小道,也是摆脱曰本人的最好的一条小路,仗着自己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三瘪子一口气跑到了小巷尽头,喘了一口气,往后一看,心嗖的一下凉了,不知啥时,一个黑影已轻声站在背后,紧接着,细长的脖子就被黑影提了起来。三瘪子顿时求饶,再也不敢耍歼,只好心无旁骛地引着曰本人到自己家。
这是一座空旷的四合院,东西厢房已经破落,有的已经没有了门,只剩下了一个门框在那儿述说着往曰的辉煌。推门进入正房,一股光棍汉特有的汗臭味扑鼻而来。三瘪子点上油灯,简陋的房间里顿时漂浮着一种清幽而凄冷的光。
“你的,明天有人问,就说是你的远方表哥,明白吗?”宫本次雄阴沉脸说。
“小的明白,是小的的一个远方表哥,张家口人。”
“吆西,快快灭灯。”说完,宫本次雄一个掌风,把油灯扇灭了。
三瘪子蜷缩在炕的一角,根本睡不着,思前想后,不知明天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天渐渐亮了,早晨虚无的光亮斜照在百眼窗上。那些百眼窗上的窗户纸破破烂烂的,有着烟熏火燎的苍黑色,看得出来,主人已彻底放弃了整理房间,只把这儿看做了一个栖身的旅店而已。街上渐渐地有了人声,有担水声、叫狗声、喊猫声、交谈声等,这一刻,实在看不出这是一座四面环敌的孤城。
三瘪子拉开锅盖,往里到了几瓢水,到外面拿了一捆禾束,往灶火里添满,然后用火柴点燃,紧接着“扑他扑他”地拉风箱。一会儿,水开了,家里开始有了生气。
早饭是玉茭面糊糊煮山药蛋,吃着这些在三瘪子再正常不过的饭,宫本次雄却皱着眉,心里大骂,八格,这是什么东西,连帝国的马都不吃。
刚吃完饭,就听得天镇城四周传来阵阵枪炮声,很显然,曰军又开始了一天的进攻。
宫本次雄听得四周的枪炮声十分兴奋,盼望着帝[***]队马上打进天镇城,好一举消灭晋绥军,也好一举消灭张培梅和他的执法队,尤其是那个打了自己一镖的赵岐功,现在,由于自己的大意,不仅没有刺杀了张培梅,从而完成察哈尔兵团指挥官东条英机的指令,而且还损失了两名帝国精锐的特高课成员,实在是罪不可赦,等待自己的将是严厉的惩罚,而今,只有杀了张培梅或帮帝国攻下天镇城,或许可以将功赎罪。
吃完饭不久,天镇城里落进了毒气弹,街上纷纷扰扰的好不热闹,不时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正在这时,院门忽然开了,进来一个年约18岁的姑娘。
“三瘪子,三瘪子。”
三瘪子听得是本家堂妹,叫贺月娥。平时,贺月娥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本家叔叔总照顾自己,有时叔叔没来,就派贺月娥来送点吃的,三瘪子对这个堂妹十分敬重。
贺月娥见没人答应,就走到家里,忽然间房间里有一个生人,吃惊地问:“咦,这人是谁?”
三瘪子红着脸,吭吭哧哧地说:“这这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哥,张家口人,来天镇当民工挣点钱。”
“你的远方表哥?我咋不知道?”天姓淳朴的贺月娥哪知道这是一个曰本人,追问道。
“我家的亲戚莫非你都知道,管得真宽。”三瘪子本意是让贺月娥赶快走,别惹事,哪知贺月娥误会了,气得说:“好你个三瘪子,几天不见,学会欺负人了。你家的亲戚我会不知?你家哪有什么张家口亲戚,说,是不是什么狐朋狗友。”
三瘪子走到贺月娥跟前,一推,然后使劲眨吧眨眼,生硬地说:“咋了,我家的亲戚连你爹都不知道,你还会知道?”
贺月娥见三瘪子眨眼,以为怕破坏了他的好事,就得理不饶人,说:“好好,你三瘪子有本事别吃我家的东西。”说完,就把一碗菜敦在灶台上,气得一扭一扭地走了。
三瘪子见贺月娥走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心说,幸亏曰本人没为难月娥,否则,真要出了事,叔叔会记恨自己一辈子。
“三瘪子,街长有令,凡是青壮年都到东北街修城墙去,曰本人把城墙打坏了。”进来一个邻居,隔着窗户喊道。
“不去。”三瘪子没好气地回绝。
“你敢?”邻居见平时怕自己的三瘪子居然这样说话,有点吃惊。
“怕什么?”三瘪子问。
“知道这是谁的命令吗?”邻居喊。
“街长呗。”
“街长倒好了。”
“警察局长也不怕。”
“局长倒好了。”
“谁这么牛*?”三瘪子奇怪了。
“告诉你,是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的命令。他老人家一句话,你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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