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乐耘仿佛看出了张木烨的心思,哈哈一笑道,张兄不必多想,我此番前来全因看不惯徐恪那桥横跋扈的嚣张模样,平日里他不可一世倒还罢了,今日竟然还欺负到北司的头上!这小子连张兄的北安平司都敢颐指气使,哪里还会将我的銮仪司放在眼里?!此次如若我俩再不合起伙来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日这青衣卫里还有你我立足之地么?
张木烨一听,心下更觉奇怪,他笑了一笑,随即反问道,这个徐恪什么时候也得罪了你诸兄?
诸乐耘见张木烨不怒反笑,神情也不禁有些错愕,他忙回道,自己与徐恪素无嫌隙,这一次抱打不平,纯是看不过他们青镜司竟然敢骑到了北安平司的头上。
不料,张木烨非但依然不露丝毫怒意,却反而面带忧色道,今日之势,皇上将我扶到北司这个位置上,其意自然是为了让我与沈都督相抗衡,可如今青衣卫内五大千户中,杨文渊摆明了是沈环的亲信,新任的巡查千户李君羡又与徐恪格外交好,设若自己再无端与徐、李两位千户为敌,试问今后,叫他张木烨又凭什么去与沈都督争锋?
见张木烨如此态度,诸乐耘倒也不好再行挑唆之举,不过,他好似仍不死心,末了又说了一句:
“木烨兄,你我在青衣卫这十余年,除了沈都督,任谁都不敢动你我分毫。今日当着长安众百姓的面,徐恪那厮竟敢公然折辱你的手下,听说他将圣上御赐的那柄昆吾剑都亮了出来,差一点就要了杨文炳的命……木烨兄,徐恪如此不给你北司颜面,这一口恶气,你能咽得下?”
张木烨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叹,他双眉紧蹙,脸上终于露出不快的神色,“这件事,容我再想想,无论如何,我北司的颜面,又岂能……”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千户公房之外突然传来一片呼喝叱骂之声,未几就听到有个粗重的男子声音在门外大声骂道:
“张木烨,你养的一条好狗,竟敢挡本王爷的路!”
张木烨与诸乐耘不禁对望了一眼,两人均知门外之人定然是来头不小,且还来者不善,于是忙双双步至公房门外,只见一位年约三旬、身形粗壮的男子正昂首伫立于门外。这人满身锦衣华服,手摇一把镶金嵌玉流云折扇,正满眼鄙夷之色,望着匆匆出得门来的两位千户大人。
“哎吆,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还是銮仪司千户诸乐耘率先拱手,笑着言道:“越王殿下怎会有空跑来咱们青衣卫呢?”
来者正是越王李峨,这李峨年纪已三十有三,只因他平生不好读书,只喜舞刀弄枪,加之性子鲁莽、行事冲动,往往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动手,因此京城里便给这位皇子安了一个“最不讲理王爷”的诨号。甚至于,大乾民间百姓,私底下还有“恶恶十王、混世魔王”的说法。如今,两位千户大人眼见这位“混世魔王”突然找上门来,心知定无好事,不由地暗暗叫苦。
“怎么?……”李峨双眉一挑,朝诸乐耘不满道:“见了本王,你就是这么个礼数?”
诸乐耘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恭敬言道:
“卑职参加越王殿下!今日殿下亲临我青衣卫,卑职未能远迎,望殿下恕罪!”
“嗯……”李峨点了点头,对这位銮仪司千户如此恭谦之状总算略略满意,他又转头望向了张木烨。
“你就是张木烨?”
诸乐耘忙拉了一下张木烨的衣袖,并连递眼色向张木烨示意。他执掌銮仪司十余年,平时与诸位皇子也打了不少交道,深知这位越王的脾气最是不好惹,此刻自然是着急提醒身边的张木烨,今日里可定要收着点性子,千万莫要不知轻重,去惹恼这位朝中“最不讲理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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